有的一切就只會留在這山裡。
腳下似乎又踩到了什麼,軟軟的,好像並不是樹枝。段宸書沒好氣地抬起腳看了看,卻發現一個醜陋的三角形的腦袋正衝著他的腳踝飛撲而來,速度之快甚至讓他感覺不出自己是否被咬住了。
段宸書實在是沒有想到會在遊山玩水時遇上這樣的險境——京師裡的山與這裡相比就像是家中的盆景。但他畢竟是學武之人,反應也極快,迅速地拔出長劍一揮,蛇身頓時斷為兩節。
段宸書彎腰檢查自己的腳裸和小腿,似乎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不紅不腫,不痛不癢,可他還是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再看看那條死蛇,全長約有一米,小孩子的手臂那麼粗,黑色的身體上環繞著一個又一個白環。
他立刻想起了臨進山前當地人的介紹——銀環蛇,若是被此蛇咬中,兩個時辰內不救治便有死亡的危險。他進山花了約一個時辰,此時返回應該還來得及。他不敢再耽擱,掏出巾帕系在小腿處,而後立即從原路下山。
剛走沒多久,小腿處便傳來一陣微微的麻木感,並逐漸往上延伸。段宸書知道這是毒液開始發作了,但他也知道毒液是順著血脈進入身體,如果太過緊張,體內血液加速流動,勢必也會讓毒液更快滲入。所以,他只能微微加快步伐,不敢運功快跑。
可惜他還是小看了這毒液的威力,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感到頭暈眼花、胸悶氣促,再過了一會兒便覺得全身肌肉疼痛,四肢乏力,連張口都覺得困難。段宸書很擔心自己會堅持不住昏迷過去,可這山路上卻偏偏一個人影也不見。
唉,若能再見到剛才那唱歌的少女也好啊。段宸書便抱著這樣的遺憾倒下了。
“這位公子,您終於醒了。”
段宸書睜開眼時,眼前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但那人影說的話他倒是聽清了,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但他此時還沒有說話的力氣,只好點了點頭,以示回答。
“太好了,我去告訴先生!”還沒等段宸書想明白,那人影已經消失了。不過他聽出那人的年紀不大,漢話說得也有些生硬,大概是當地的白族少年。
其實段宸書身上也有部分白族血統。段家是大理的大族,人數眾多,段宸書家這一支本不是重要支系,但他的曾祖當初金榜題名,在京師裡做了大官,後代子孫雖不繁茂,卻都是有才之人,段家也儼然成了京師士族的一分子。大理本家自然把他們看作是光宗耀祖的功臣,引以為傲。
京師離西南山高水遠,來往不便,段宸書的曾祖再也沒有回過大理,子孫也都在京師裡出生長大。直到十八年前,段宸書的父親段正德將段太公的靈柩送回家鄉安葬,大理本家一族才得已見識段太公的後人。
也就是在那一段日子,段正德結識了隱居蒼山的醫士沐晨鐘,兩人結為好友。那時沐晨鐘剛好添了一女,段正德一高興,便為當時年方五歲的段宸書訂下了這門親事。
可在段正德回京後兩家便斷了訊息,如今段宸書已經二十有三還尚未娶妻,在京師裡也成了奇事。段夫人著急,要逼段正德另從為兒子婚配,段正德不肯失約,但又擔心誤了獨子的婚事,只好讓他自己來大理尋妻。若是尋不到,或是沐家有了什麼變故,再另做打算。
段宸書到了大理,先去本家見過一干親戚,又託他們代為打聽沐家的訊息。因為沐晨鐘並非當地人,也不像段家這樣家大業大,要打探到確切的訊息必須等些時日,段宸書便索性到父親口中風光獨特的蒼山一遊,順便看看能不能碰巧遇上沐家人,卻沒想險些送了性命。
那白族少年離開不久,段宸書已經能看清眼前的景物,看出自己是躺在某家普通的民居里,只是不知這裡離大理府城還有多遠。屋外很快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段宸書扭頭看向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