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進的是一男一女,都穿戴著白族特有的服飾,卻是平民打扮。男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相貌樸實,顯然就是剛才與他說話的那位。女的年約十七、八歲,長相可比少年出色得多,臉似鵝蛋,膚如白雪,一對烏黑的大眼睛似在微笑,配上嘴角微微上翹的紅唇,說不出的秀美動人。
來大理之前,段宸書便聽當初陪同段父回鄉的老家人笑談,說大理的山水養女不養男,女子多白淨俊俏,而男子卻是又黑又瘦。來到大理後,他也的確見識到了白族少女的美麗和勤勞,但還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樣出色的女子。
說她出色並非因為她是段宸書見過的最美的女子,至少段夫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兒媳人選——芮國公家的二女就比她更為美貌。但是,這少女身上有一種清新自然的氣質,不同於江南佳麗的溫婉,不同於京師官眷的高貴,而是如同山間空氣裡的清甜。
段宸書又想起了那飄渺的歌聲,不免有些失神。
那少女卻只是看了段宸書一眼,確定他的確是醒了,便指著放在床邊小桌上的一碗藥,嚴肅地對那少年說:“阿明,我不是叫你喂這位公子吃藥嗎?為什麼藥還在這裡?”
她的方言口音不似其他人那般生硬,顯得格外輕柔,段宸書第一次覺得這西南方言並不是太難聽。
“哎呀!”少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看到公子醒了,心裡一高興就忘了……先生不是說公子一醒就要馬上跟您說嗎?”
“哼,該記住的你是記住了,不該忘的你也忘記了。對於病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按時服藥,否則來N個名醫也沒的用。”那少女雖是在教訓人,可似在微笑的眼睛總是讓人生不出害怕的感覺。
果然,叫阿明的少年憨厚地一笑,“下次不敢了。先生,恩個是幾個啊?”
那少女被阿明的問題問住了,愣了一下,嘴角往上翹更厲害,眼裡的笑意也更濃厚,“呵呵,就是不告訴你。”
這一次,她是真的笑了起來,沒有像一般閨秀那樣用袖子或巾帕掩住口,而是大方地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也不在意笑聲的大小。可沒人會覺得她失禮,只會覺得這屋子裡突然吹來了一陣和煦的春風,沁人心脾。
段宸書想起了一句詩:“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第二章 救命之恩以身還
那少女笑過之後,便端起藥碗對段宸書說道:“公子身上的蛇毒已無大礙,但這藥還是要吃,否則餘毒會傷了肝臟。”
段宸書也不客氣,接過藥碗一口氣飲完。阿明驚歎道:“公子好厲害,先生熬的藥好難喝,您居然能一口氣喝完。”
“你以為這位公子還和你一樣怕吃藥嗎?去!洗碗去!”少女把空碗塞在阿明手裡,將他打發出去。阿明臨走前還嘀咕道:“我才不是怕吃藥,明明是先生的藥味道太臭了。”
阿明走後,屋裡就只剩下段宸書和這少女。段宸書有些尷尬,可見那少女神色依舊,心想:“都說西南女子要比漢族女子性情直爽,男女之防不嚴,看來是真的。”
“呃,鄙人段宸書,京師人士。請問小娘子,可是你們口中的先生救了區區?”段宸書想起來說話,可惜下肢還有些麻木,只好半坐在床上。
那少女神情有些怪異地答道:“嗯,是的。”說著便伸手掀開被子。
段宸書一驚,腿一縮,問道:“小娘子這是……”
那少女看了看他,撲哧笑道:“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又不是要吃你的豆腐。”這句話竟然是流利的官話,一點西南口音都沒有了,音色更為圓潤。
“吃豆腐”這樣的民間俚語段宸書還是明白的,不免大窘,咳了兩聲竟說不出話來。那少女也不管他,動手拆了他小腿上的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