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水壓力降到03了。”
我正要扯他手腕檢查傷勢,這人突然反手扣住我掌心,帶著薄繭的拇指重重擦過我虎口的擦傷,那粗糙的觸感讓我微微一顫。
二十米開外,郭天睿正跪在變形的艙門前給張慈輝戴呼吸面罩,抬頭時衝我們豎起三根手指——這是半小時前他嘲諷我們外行時用的手勢,此刻那佈滿油灰的臉上卻掛著釋然的苦笑。
“三層甲板!”傅同安沙啞的吼聲從上方傳來,聲音在夜空中迴盪。
我仰頭看見他半個身子懸在欄杆外,懷裡抱著個嚇哭的捲髮男孩,男孩的哭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悽慘。
莫辰禕踩著舷梯扶手縱身躍起,黑色長褲掠過我眼前時,帶起的風裡混著海水與鐵鏽的味道,那味道讓我想起了大海的滄桑。
他單手勾住垂落的訊號旗繩索,另一隻手精準接住墜落的兒童,動作乾淨利落。
船體突然劇烈震顫,我撲過去抓住他後腰皮帶,靴底在浸油的甲板上劃出兩道焦黑痕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捲髮男孩的哭音效卡在喉嚨裡,瞪圓的眼睛倒映著莫辰禕被火光鍍上金邊的側臉——那傢伙居然還在笑,唇角揚起的弧度像極了他賭贏拍賣會壓軸藏品那夜,自信而從容。
“抓緊。”他忽然鬆開繩索,抱著孩子借慣性蕩進安全通道。
我踉蹌著撞上滅火器箱,後腰的淤青傳來一陣刺痛,提醒我這是梁凌慶兩小時前故意鬆動的那個。
古羽立突然從濃煙裡鑽了出來,他珍藏的羊皮契約此刻裹在昏迷的羅應堯頭上,暗紅墨跡在防水塗層上暈染成詭異的星圖,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紙墨味。
“鍾小姐!”吳允陽滿手是血地拖著擔架衝了過來,身後跟著三個用領帶矇住口鼻的商務艙乘客,他們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沉重。
莫辰禕從通風管道躍下,溼發甩出的水珠在熱浪裡蒸成白霧,帶著一股潮溼的水汽。
他接過我手裡的應急指揮器,指尖劃過我手背時突然停頓,輕聲說:“你睫毛沾了碳酸鈣粉末。”沒等我反應,這人已經轉身用德語朝肖偉益喊出指令。
德國籍安保怔了半秒,突然紅著眼眶踹開卡死的物資櫃,五件救生衣精準落在老人懷裡,那“撲通”的聲音彷彿是生命的希望。
我望著莫辰禕遊刃有餘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在拍賣會鑑定青銅器時,也是這樣用波蘭語騙過競爭對手的,他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
“往左舷撤!”傅同安的聲音突然變調,充滿了焦急。
我轉頭看見梁凌慶不知何時解開了手銬,他染血的襯衫下襬塞著半截燒焦的契約紙,手裡竟握著本該在駕駛艙的擴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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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驟然緊縮的瞬間,這個總是陰鷙冷笑的男人突然按下警報按鈕。
他心裡想著:“或許這是我最後能做的事了,放他們一條生路,也算是給自己的救贖。”
“b區通道清空了!”沙啞的吼聲經過電子裝置放大,震得消防警鈴都黯然失色,那聲音彷彿要穿透我的靈魂。
梁凌慶踉蹌著跨過倒塌的裝飾柱,用我曾見過他調轉指示牌的那雙手,死死撐住即將閉合的防水閘門。
三個抱著寵物箱的遊客從他腋下滾過,其中那隻導盲犬的項圈蹭亮了他手臂上的舊傷疤。
莫辰禕與我同時僵在原地。
隔著十二米混著火星的雨幕,我看見梁凌慶朝我們比了個下流手勢——那是他昨夜在賭場輸光籌碼時用的動作,此刻卻配合著口型在說“快走”。
吳允陽罵著髒話要去抓他,被肖偉益一記擒拿按在浸水的波斯地毯上。
“氯氣濃度歸零!”對講機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