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晃手中的茶杯,道:“之前敏德花費了不少心思,都找不到裴後在大曆的據點在哪裡,反倒讓他們傳了不少訊息出去,所以我也在想,這地方究竟是在哪裡呢?秦樓楚館,其實我們是查過的,這是最好的傳遞訊息的地方,可惜——足足查了半年,卻沒有查出什麼名堂。是啊,我再聰明,也不會想到你們捨棄了熱鬧的秦樓楚館,選了這一處如此妙的地方。”
越西人要在大曆得到情報,首先要做的就是與大曆的權貴打通關節,至少要儘量拉近彼此的距離。然而大曆一朝等級森嚴,禮儀眾多,陌生人根本無法親近了解,但到了秦樓楚館,事情就大不一樣。大家無論在外面有什麼地位什麼身份,到了這裡只有一個身份,就是來嫖。再加上訓練有素的風塵女子,往往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自然對客人之間的種種突發情況應對自如,最後做到賓主盡歡。所以很多查探訊息的,傳遞訊息的,求人辦事的,在秦樓楚館往往能夠水到渠成。所以,李未央從敏德第一次遇刺開始,便秘密尋找這批越西人的據點,意圖將越西在京都的勢力連根拔起,她第一個派人查探的便是京都大大小小的青樓,卻始終一無所獲。而今天,她才知道原來這外表清靜的尼姑庵裡頭,竟然是這樣一個藏汙納垢的所在。
裴皇后這個人,還真是有意思。
元毓瞧著她纖細十指搖著茶杯在自己眼前晃動,心底頓時亂得如冷水入沸油。
紅姑卻驚訝,收了面上輕浮之色,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未央瞧見那兩人杯中茶盡,微微一笑,竟再次添上一些,作了一個請的姿態,隨後道:“這地方如此隱秘,你又說了不隨便接待外客,之前燕王進來的時候是對了暗號的,證明他並非第一次來,而是熟客。可是,他到京都不過半個月,縱然是來過,也斷然不會與你這個庵主如此熟稔。可想而知,你們不但一早就認識,而且早有勾結。你們卻在我面前做出此等風流之態,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哦,不,其實也不然,你的身份的確是女尼,也的確做皮肉生意,但最重要的還是刺探情報,傳遞訊息,居中調停。”
紅姑瞪著她,冷笑一聲,道:“安平郡主果然是個聰明人,不錯,我這庵堂,的確只招待大曆的一等權貴,都是些將軍、官員……便是那些富商、巨紳、紈絝子弟要來,也非要有人介紹不可。當然,便是那等被介紹來我庵堂之人,我們也不會隨便接待,考察數月之後,便開設齋菜請他們吃,所謂食齋,不過第一步,及經一兩次食齋後,方可談到主題。來往個兩三月,這些權貴亦漸呈醜態,我便讓手上的美貌尼姑使出其勾魂奪魄手腕,哪怕他再聰明,也難逃出美人的天羅地網。”
李未央淡淡注視著紅姑,道:“然後你再利用手裡的美人,從他們手中獲得情報和資訊,傳遞迴越西。不,或者還有別的。”她轉而看著臉色變得很難看的元毓,道:“你們還收買了很多的官員為你們做事,事情有輕如此次與大曆的結盟,也有促動我和親,更有甚者——”
“住口!”元毓惱怒,“你再說一個字,小心我剪了你的舌頭!”他委實想不到,李未央居然會順藤摸瓜,猜到這一處緊要的地方!
李未央笑了,她慢慢地道:“我不知道有多少的大曆官員被你們收買,也不知裴皇后想要做什麼,但讓我這樣輕易找到,還要多虧了燕王殿下的一番好意。只是,那一份官員名單,若是被人得到——私自和越西交易,可是殺頭抄家的死罪,你說若是我拿到了這份名單,那些人會不會心甘情願被我驅使呢?”其實早在元毓送她來這裡,她便已經肯定了一點。元毓不怕來這裡的客人洩露她的身份,什麼人才不會洩露呢,只有上了賊船的人。
元毓的聲音有一絲髮抖:“你自己都還是階下囚,做什麼白日夢!”然而他從她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有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