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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得到這樣誠摯的忠告——我不曾對馬克報以同樣的誠摯,毅然告訴他我怎樣想他的畫,就像我從未對奧爾說出我真實的想法。並不因為奧爾沒有成功而馬克是成功者,我自己知道,我久已失去了無保留的誠摯。

在馬克的畫室裡有一枚他自制的桃木圓盤,盤面刻寫著上千個不同的字詞,他說,如果他想不出畫題,就旋轉盤面,看轉動停止時指向盤心的字詞是什麼,而後取作題目。這兩年,我與馬克的交談也在隱約尋找別的話頭。紐約藝壇的一動一靜久呈疲態,我已變得要由馬克告訴我畫廊展覽的新鮮家常,好像我並不住在這個城市。去夏他約我去看畫廊裡年青一代的作品,我因故未去,而他也從80年代的弄潮兒退為一介旁觀者,另有一層意思要來與我說:“大家不再爭辯。沒有主流了。對今天的青年來說,我的作品恐怕觀念太多,他們什麼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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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藝術家肖像——坦希(5)

我不在紐約的“大家”和“主流”之中。我只是馬克的朋友。在他那兒,“他們”似乎換了指稱的物件,忽然,我明白馬克已是“前輩”。

他的遙遠的前輩是馬格里特。他跳過對馬格里特心懷崇敬的美國前輩約翰斯和勞申伯格,試圖針對那位比利時大師不曾遇到的當代境況而在畫布上發表意見。他帶著談起對自己影響重大的人而常有的那麼幾分諱莫如深的口吻提到馬格里特,僅只一兩次。而他的特質會讓我想到馬格里特:潛伏、冷靜、沉思,對哲學與智力極端著迷。他倆都不太像畫家而更像是誚刻而執拗的書生。

連家世也竟相似:馬克的叔叔自殺了,馬格里特的母親投水自盡。

有如我對數學的愚昧,馬克的領域多是我所不懂而漠然的事物;我們的友誼遠較彼此的相互瞭解更有內容,而這友誼的內容僅止談論藝術。要說是怎樣投契的同道,言過其實,何況異國的友誼原不作興熟膩,我倆談不上莫逆之交,倒是有幾分其淡如水的真意,我從他那兒撿回的無非只是年少時結交畫友的那種單純的快樂:只為畫畫,只因彼此畫畫——美國同行要麼老死不相往來,要麼便是質直而寧靜的友誼。中國的成年人的交往,即便藝術家,也是一套精緻的“人際關係”,夾纏著利益、謀算,陰晴不定。藝術本是無事之事,而在不少分明世故而習練瀟灑的中國同行面前,不知起於何時,我竟會覺得開口談論藝術怕是一件迂腐淺薄到近乎羞恥的事。

我也不免世故的。在坦然率真、了無心機的馬克與奧爾面前,我常暗自羞慚。這兩位美國老兄多麼不相似、不相干,但我每想到他倆總覺得像是同一個傢伙:都娶了歐洲的妻子,都是三個孩子的父親,魁梧,健康,男中音,見面握手,直視我的眼睛,一股子鬱勃凜然的學生腔和少年氣。

1998年2月

6。 桑蘭與萊奧納多(1)

誰是桑蘭?誰是萊奧納多?不去管它。這篇文字沒有故事沒有主角,只為這倆名字好看好聽,移來作個題目——

公元1998年7月31日,星期五。星期五逢13號,在基督教文化的美國是個不吉利的日子,今天沒事,大晴,不熱。我照常在將近中午時分離家到畫室去畫畫。

先拐到郵局寄信。排隊,等著,就從書包裡挖出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年版《紅樓夢》第二冊讀。記得那年毛主席提倡全國全黨讀《紅樓夢》,還問時任南京軍區司令員的老粗許世友讀了幾遍,答曰一遍,毛主席說,不行,至少五遍。

我活到中年才讀這部書,連一遍的小半還沒到呢。目下從第三十七回“秋爽齋偶結海棠社,蘅蕪院夜擬菊花題”讀起:寶釵一夥自組詩社,將史湘雲拉來入夥,湘雲興起,連作兩首七律,讀到第一首下闋首句,郵局視窗就喚我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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