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瀲正正襟危坐的在炕頭上聚精會神的看著書,她笑著進去行了禮,薛瀲彷彿太認真,眉眼都沒有抬一下,幼清忍不住指了指他手裡的書:“……沒想到三表哥現在還看百家姓?”
“百家姓?!”薛瀲一愣翻過書皮,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剛剛匆忙他隨便在書架上抽了一本,沒想到拿了一本《百家姓》他尷尬的將書藏在身後,故作高深的道,“你不懂,這書都是溫故而知新,隔段時間就要重新翻一翻的。”
幼清忍著笑,讓綠珠將帶來的點心放在炕几上,接了二子泡的茶坐下,道:“歲考沒兩日了吧,你要不想再被罵,就乖乖看書,姑母可不是因為你氣病的。”
“知道了,知道了。怎麼你一見到我就給我念緊箍咒。”薛瀲不耐煩的左右晃著,又問道,“母親她……好點沒有?我……我不能出去,也不敢去看她。”
幼清把方氏的病情和他說了一遍:“你得個優回來,就是最大的安慰。”
薛瀲就發現這個表妹,明明比他小,可每每和他說話時用的語氣,就跟大他許多似的,所以他心裡雖認同但依舊不忿的道:“小丫頭片子,小心將來我讓娘把你嫁給徐鄂那樣的渾人,看你還怎麼說教。”
幼清臉色一變,驟然冷淡了下來。
房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薛瀲見幼清沒和以前一樣回嘴,就以為自己玩笑開的過頭了,嘟噥了一句什麼,又大聲道:“你帶了什麼好吃的,我正餓著呢。”就開了食盒的蓋子,把腦袋探了進去,可眼睛忍不住往幼清這邊瞟。
“跟老鼠似的。”幼清沒想和他計較,“是你愛吃的點心,姑母怕你看書累又沒個打岔的東西,所以讓我給你送過來。”
薛瀲頓時沒心情吃了,哀嚎一聲癱在炕上對著二子吼道:“去,把我的書拿來!”
“好叻。”二子應了就跟變戲法似的把書遞給了薛瀲,薛瀲一愣搶了書對著二子的腦袋就敲了一下,“馬屁拍錯了吧你!”
二子嘿嘿笑著,覺得方表小姐真厲害,一來不過幾句話就把三少爺給收的服服帖帖的。
薛瀲就真的拿著書認命似的乖乖看了起來,幼清坐在一邊也不說話,讓綠珠把她們帶來的針線拿過來,主僕兩人在房裡做起了針線,二子則不知從哪裡摸了個地瓜過來,在一邊的爐子上烤地瓜,一時間房裡靜悄悄的,只有爐子裡噼噼啪啪的聲音。
過了一刻,薛瀲悄悄抬眼去看幼清,幼清正飛針走線的縫著件竹葉青湖綢的袍子,袍子邊角滾著好看的銀白色邊,還暗繡著幾株零散的淡綠夾竹桃,又清涼又舒適的感覺,他忍不住好奇問道:“給誰做的?!”
“我父親。”幼清頭也不抬,手下更是沒有停,薛瀲還從沒有這麼仔細認真的看女子做針線活,便放了書湊過來看著,就覺得幼清的手指又細又長,白的手銀的針青的布,互相映襯就和水面波光似的,好看極了。
“沒想到你不但嘴皮子厲害,針線也很不錯啊。”他託著下巴看著幼清的手,“改天也給我做一件吧。”
二子聽著一愣,嘿嘿笑著附和:“三少爺常常一件衣服穿幾天就破了,表小姐要做的厚實點才好。”薛瀲抄了個迎枕砸過去,二子縮著脖子笑著。
幼清很不客氣的白了薛瀲一眼:“我又不是繡娘,沒多餘的空給你做衣裳。”再說,就算是親兄妹,她也不好再明著給他做衣裳,更何況薛瀲雖心性像個孩子,可畢竟已經十五了。
心裡想著,她自己也才意識到,自己坐在這裡像個老媽子似管著他也有些不妥,她把薛瀲看的太小了,不由嘆了口氣收了線:“我回去了,你抓緊看書,若是歲考過不了,我看你到明年都出不了門。”又將周文茵的遊記給他,“周姐姐給你的。”話落,帶著綠珠揚長而去,根本不給薛瀲辯駁的機會。
這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