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大半年過去了,在這裡看不到流離失所的百姓,也感受不到鳥語花香,只有學習,枯燥卻又快樂。
劉宣老師跟我已經很熟了,他時時灌輸使得我對劉淵這個名字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那些世家子弟跟我親近大多都是出於對父親的好奇,而且他們也不敢跟我走的太近,於是我便只是他們口中的談資而已。
至於我,我對那些華而不實的子弟也並不想結交,那些學習漢文化的胡人們,我們也沒什麼交集,所以也樂得逍遙。
今天下學我聽見花園裡有人在彈琴,其音悲切,讓我想起父親說的聲無哀樂,我明明沒有想悲傷的事,為什麼一聽這琴音就想哭呢?或許父親說的也不完全對吧。
我在亭前停駐了很久,直到一曲彈完我才發覺自己已經哭了半天。
孫老先生髮現了我,招招手讓我過去。
我恭敬地施了一禮,向老爺子問好後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孫爺爺,我對樂還有疑慮,能不能請教您?”
孫老先生看偷偷抹眼淚呵呵一笑說:“你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樂真的有教化世人的作用嗎?我父親曾寫了篇文章,我有些疑慮。”
“我明白,你父親寫的我看過,唉,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樣啊。”
“請孫先生解惑。”
“首先古人所說樂是詩樂舞一體的。所聽為聲,合節為音,眾音和詩舞為樂。
《禮記》有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
人心隨著外物情境而產生相應的變動,然後發出不同的聲音,所謂感物而動則形於聲,如喜怒哀樂愛敬之心都是由外物所引發,而不同的心境則會發出不同的聲音。
這些心境雖然都不是本性,但心能變化能被迷惑,既然人的心境能被外境所引發,這樣下去不就慢慢迷失了本性被外物所迷惑嗎?
所以聖王才會作禮樂,說到底就是一種規範。
禮是怕人被外物迷惑而做的硬性規定,是外在的,而樂才是內在的根本,可惜很多人不理解。”
我撓著頭也覺得不理解,“這跟樂的關係我搞不明白啊。”
“彆著急,慢慢來。
我們的心感於物而動,動而出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聲音則代表不同的心境,也就是說我們聽到不同的聲音便會有不同的感受。
人感於不同的聲音會有不同的心境來應,所以我們就可以用樂來薰陶和感化人。
比如渾厚正大之音使人莊重,靡靡之音使人慾奮,而低沉緩慢的音節則容易使人哀傷。
於是我們用中正和平的詩舞樂來使人心情寧靜平和,讓人們心中的慾望能夠減少,激發人心中的善念,回到自己清淨的本性。
這就是樂的教化作用,而樂的教化遠比人喋喋不休的教育要好的多,是直達心靈的捷徑。
聖王教化民眾禮樂在前,刑政在後,就是因為禮樂能直達人心。”
“可是父親說心和聲音是兩回事,聲音沒有人的感情,也不會讓人產生情感。他說音聲無常,不同的文化差異導致哀樂有不同的表現方式,只是人自以為的能教化人。”
“你父親也說音有靜噪之功導情之能啊。
他說不同的音樂能影響人躁動和安靜的情緒,音樂只是能引導人本來就有的某種情感。
他只是換了種說法罷了,喜怒哀樂之情誰沒有呢?既然有,那麼靜噪之功導情之能不就正好說明音樂能夠影響人嗎?既然能影響人,那先賢說的又哪裡有錯呢?
至於他說的音樂沒有哀樂,這其實跟先賢說的也沒區別,先賢只是說人心感於物而生情,並不是說萬物就有人的感情。
最後這個不同文化差異哀樂就有不同表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