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水花未曾濺起一個轉瞬沉了江底,微一揚眉說道:“唉,酒色如雙斧,我還真是為你這根木頭擔心啊,算了算了,你既無事,我便走了。夜玄殤,你自己保重吧。”
但聞夜玄殤笑道:“這話倒像應該是我說的才對,也好,那麼告辭、再見,不送了。”
彥翎搖頭自船首起身,望向對面隨波輕搖的畫舫撇了一下嘴巴,理理衣襟,小聲嘟囔了一句“重色輕友”,說話間,身形微動,人已掠至江岸之上,未及站穩,身後一道風聲追身而至。彥翎罵了一句:“背後偷襲,小人行徑”,反手抄了,卻是半瓶殘酒。夜玄殤清朗的聲音自江上傳來:“你背後誹議好友,又豈是君子所為!”
彥翎翻了一下白眼,抬手將那瓶中殘酒飲了,冷哼一聲道:“算我倒黴,誤交損友,走了走了。”
畫舫之內,夜玄殤玄衣半掩,斜靠在軟榻之上,隱約可以看到從左肩一直綁到胸口的白色繃帶,側目看向身畔仍在熟睡之人,薄汗輕衣,半遮半掩,眉目姣好,一襲如雲烏髮披瀉在枕畔,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纖長勻稱的秀腿在素白輕紗下若隱若現,秀美的蓮足也似在這迷離的夜色中無聲地妖嬈著,這是一個從骨子裡都散發著無盡媚惑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蠱惑著最原始的衝動。夜玄殤微一揚眉,攬了衣襟,方要起身離去,襟袖一緊,垂目看去,一雙白玉般的手緊緊拉住了他的衣角,那人用帶著初醒的慵懶、卻又生出別一般的媚惑的聲音說道:“三公子,又要不告而別了嗎?”手指攀援而上,滑過強健的胸膛,附上寬闊的肩膀,螓首微揚,紅唇一點嫣然便要掠上對面人稜角分明的唇鋒。
夜玄殤唇邊帶著一抹淡笑,手指輕輕勾起床上之人嬌小的下巴,輕輕搖了搖頭道:“鈴兒,何時也變得如此纏人了?”那眼中明明有笑意,卻又若有若無生出淡漠與疏離。她清楚地感覺到手掌之下男人的肌肉堅硬如鐵,保持著絕對的警覺與戒備,她便在那樣的目光中慢慢鬆開了手。
他這樣的男人,就像染香湖之上穿梭而過的風兒,來時無心,去時無意,又豈是她這般身心的女子所能把握?
她看著男子轉身離去,抓在錦被之上的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面上笑容終於一點一點冷卻下來。
有風從湖上來,吹動著窗前懸掛著的一串銀色風鈴,發出一連串清脆悅耳的聲音。
夜玄殤已然上岸,在風鈴聲響起之際凝佇了身形,玄裳當風,微微闔上雙目,天地靜穆,唯餘風動、風鈴動。
清晨微雨天氣,路上行人無幾,彥翎信步而行,他這樣的人少有如此沉默安靜的時候,而此時眉頭卻難得地緊蹙著,低頭前行若有所思,忽然展眉一笑,從懷中取出錢囊,於手中掂量了一下,鼻中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我彥翎是這麼沒有創意的人嗎!他奶奶的,管他死活。”話是這麼說,收了錢囊,手中卻多了一枚銅板。
隨手空中一拋,那銅板做了幾個優美的空中轉體,然而落地後卻不肯在雨後溼滑的青石路上停下來,順著微微傾斜的路面一路滾了去。彥翎抬手撫額,心中暗罵了一句:錢兄錢兄,您老也玩我,卻也無奈抬步,尾隨著那枚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向前昂揚滾動著的銅板而去。
於是清晨的上郢街頭,出現了這樣有趣的一幕:在一枚意志堅定一路向前的堅決不動搖的銅板之後,緊隨著一個皺著眉頭一臉無奈的少年……
哎呀呀?怎麼會這樣?彥翎看著一路不停的銅板有些發怔,心說老天爺還真不靠譜,決定一件事所考慮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一點吧……
銅板似乎瞭然了主人的怨念,漸漸減慢了滾動的速度,在力竭之前又盡力搖晃了數下,眼見著就要完全停下來……
彥翎心中一喜,急行幾步欲向前去看個究竟,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