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繃緊,身體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話音未落人已向側方急射出去,撞進了路邊的木質閣樓之中,施展出絕頂的逃命功夫,一路狂奔出數條街巷,方停下身形,回頭未見奚雪衣追來,彎腰拍了拍胸脯,長長呼了一口氣,正要直起身形離去,嘴角抽動,身體驀然僵住了,他呆呆地注視著地面之上淺淺的一灣水泊,水中倒映著一條白色的身影,正倒吊在身後的一棵樹上,緊貼著自己的身體,見他看來,那人陰笑著在他的脖頸之後輕輕吹了口氣,然後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血紅的唇貼在了彥翎的耳畔,陰惻惻地笑道:“閻王要你三更死,莫敢留人到五更。”與此同時,周邊似乎有無數條幽靈暗影緩緩聚攏圍聚過來……
暮色四合,楚都西郊一處山谷,幽林暗影重重,蒿草迎風招搖,半沒於腰,即使是白日也鮮有人蹤,而此時密林之中卻是人影綽綽。
所有人所在的位置看起來雜亂無序,卻以最佳的角度,最有效率的站位守住了進入山谷的每一處通道。無形中織就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即使是一隻蒼蠅也不得過。
他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而現在代號為十三的人,正在修剪自己的鬍鬚。這本是一個正常男人經常會做的一件事,可是任何人第一次見到他修剪鬍鬚都會有很怪異的感覺。
他肥胖的身軀坐在樹上最纖弱的枝幹上,看似搖搖欲墜,卻在危險的顫動中始終保持著相同的頻率。他手裡是一把大號的剪刀,大到那刀口開啟,可以剪掉一個人的頭顱。而此時這把剪刀的主人卻在用它修剪鬍鬚,他的手法精緻溫柔,他的神情過於專注,讓人不忍心去打擾。
所以活該這隻沒頭沒腦亂撞的蒼蠅倒黴。
迅疾無匹的刀光閃過之後,透明的翅膀仍在扇動著,而頭已經和它的身軀分了家,停駐在那把可以剪掉人頭,修理鬍鬚的大剪刀的刀口之上。
刀過如風,風去無痕。
他忽然為自己感到可惜,確切地說是為自己的代號感到不公平。
他知道這樣的刀法放眼江湖,能擋得住的不會多過百人,而這一百人中至少還會有二十人為刀風所傷,可他僅僅是一個十三號。想到這,他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十三身下的那棵樹下靜靜地坐著一個人,看起來是整個無形網路中最無足輕重的位置。他的面板白晳,長相斯文,兩撇八字鬍鬚妥帖地裝飾在溫和的臉上,如果不是那雙隱含精芒的眼睛,穩持乾燥佈滿厚繭的手,任誰也無法將他和殺手這兩個字聯絡在一起。他看起來十足像是一個買賣人,這樣的人豈不是真的很適合做殺手?
而此時他的手中正在把玩著一把純金打造的小劍,忽然眉目一細,金色的光芒一閃即逝,劍尖之上留下了兩片完好無損的翅膀,他從來都是一個補漏的人,最容易被忽視卻往往能給出致命的最後一擊。
他的代號十四。
密林中心的位置有一處小小的空地,臨時搭建起來一間木屋,從十四的角度看過去,透過門的縫隙,可以看到一個盤膝端坐的身形。
那人直挺挺地坐著,筆直如槍。
左手邊放著一把劍,漆黑如墨。
一身黑衣包裹著瘦削頎長的身軀。
他顯然不喜歡陽光,甚至不喜歡暴露在空氣中,就好像現在他寧可窩在這間斗室之內,而身邊放著三具已然開始腐敗散發出惡臭的屍體。
他是這裡所有人中唯一有名字的人,雖然他好像並不需要也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更多的時候帶來的是恥辱。
所以他更喜歡而大家更習慣稱他為老大。
這個人便是計軫。
停在身前的三具屍體,他們生前在這個殺手組織的排名,曾經讓十三嫉妒的眼睛發紅,可是現在這些都不再重要,他們已經成為沒有知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