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子破費了!”
阿梨淡然應道。
“誒呀,我家阿梨姑娘,就連用膳的姿態,都是這般的清雅、迷人。”
朱振宇輕呷了一口“瓊花露”,喜滋滋地看著她,心神俱醉地暗自忖道。繼而,就瞧見阿梨正挾起了一塊兒“蘆葫雞”的腿肉,在小碟兒之上,單獨扯下了一塊兒雞皮放入口中,便不由地賣弄笑道:“阿梨姑娘,你可知這道‘蘆葫雞’的來歷和典故嗎?”
他的這一句話語剛一出口,自己便已羞紅著臉頰,後悔不迭道:“哎呀,是我冒昧了!阿梨姑娘乃是名門千金,對於本地的菜品,定然都是司空見慣、耳熟能詳的,又豈用我來饒舌呢?!”
“朱公子卻是高看我了——”
阿梨嚥下了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坦誠言道:“我雖然名為衛國公府的義女,但實際上,卻只是一名開釋了奴籍的門客而已。雖則承蒙兩位夫人的恩澤,衣、食用度,皆和小姐無異,可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在很多方面,都是孤陋寡聞,一無所知。”
阿梨言至此處,略微頓了一頓,又環顧著桌子上的這些菜餚,誠心實意道:“就比如眼前的這些菜品,我倒是多半兒吃過的,不過,並不知道內中的典故與來歷。如若朱公子肯於不吝賜教,那獨孤也就能夠託福,長長見識了。”
“嗨,‘賜教’,哪裡敢當呢?!就只是咱們趁機說說閒話兒,解解悶兒罷了。”
朱振宇一時之間,更加被她的真誠所動,訕笑說道。遂也沾著椒鹽,吃了一塊兒雞肉之後,侃侃而談道:“要說這道‘葫蘆雞’的精髓呢,首先,是選料極嚴——必須是長安城外的‘南三爻村’,所特產的‘倭倭雞’當中,淨重約二十四兩的一年雞,方可取用;其次,是工序繁瑣——先要漂洗放血,捆紮、水煮,然後再加料、蒸爛,最後,方可油炸金酥,瀝油、盛盤。因其造型酷似葫蘆之狀,故此而得名‘葫蘆雞’。”
“原來,它的做法兒如此之繁複,怪不得美味異常呢!”
阿梨又吃了一塊兒腿肉,頷首讚歎道:“實在是難為古人們,想得、做得了。”
“非也!阿梨姑娘,這道菜呀,其實,乃是本朝、本代的新品——據說,正是禮部尚書韋步府內的官廚所創。”
朱振宇夾起了一隻獅子頭來,大口嚼食著,邊吃邊道。說著,又很是不以為然地,喝了一口酒道:“聽說這幾位官廚哇,為了滿足韋大人的刁鑽口味兒,在反覆研製的過程中,很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呢!唉!”
“怎麼?為了區區的一盤菜餚,他竟然濫用私刑,凌虐下屬了不成?卻為何,不見有人彈劾他呢?!”
阿梨聽了,“啪”的一聲,放下了筷子,義憤填膺道:“象這種沾滿了血腥味道的‘當朝名菜’,獨孤不吃也罷!”隨後,便面帶著厭惡之色地扭過了頭去,再也不肯看那“蘆葫雞”一眼。
“呃那位韋大人呢,固然是可惡之極的,但是,咱們也犯不著,和這隻雞生氣吧?”
朱振宇目睹著阿梨此狀,心中卻甚覺可愛,連忙忍笑說道:“來,且再嘗一嘗,這盤兒:‘清煮搖蚶’。”說著,就用公筷挾了幾個大大的半殼兒血蚶,放在她的碟中道:“這血蚶啊,產自於奉化,乃是蚶中的極品,且烹製之時,只需用沸水清燙後,澆汁兒、淋油即可,無須有人捱打、受罵,最是仁慈、平和不過了。”
“朱公子,你也請用。”
阿梨不禁被他逗得莞爾一笑,遂平息了怒氣,回頭繼續吃菜道。因那血蚶的味道,確實是相當地鮮美、滑嫩,就不免又接連享用了許多。
“咿,阿梨姑娘,怎麼不見你吃‘獅子頭’呢?”
朱振宇一面痛飲了數杯,一面又揮筷夾起了第二隻獅子頭,向她舉薦說道:“這道菜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