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走了以後,整天沒著沒落的,幹什麼也打不起精神,經常望著光禿禿的大槐樹呆。鼕鼕說好了第二天就回來,可今天都第三天了,還沒回來。
早晨起來,凡子在院裡推了會兒鐵環兒,又抽了會兒懶老婆1。玩什麼都沒意思,心裡總惦記著鼕鼕。凡子一趟一趟往大門口跑,可就是不見鼕鼕的影子。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姑姥姥家的紅紅表姐來了,匆匆和凡子打了聲招呼,就進屋找老舅,說姑姥姥的心臟病又犯了。老舅沒顧上吃飯就和紅紅表姐走了。
中午飯老舅做的燜餅。凡子先給爺爺盛上一碗送過去,然後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北屋臺階的太陽地裡吃起來。
這些日子老舅做飯的手藝越來越差了,不是退步了就是不正幹。前天蒸饅頭鹼面兒擱少了,一鍋饅頭又粘又酸,癟塌塌的好幾天沒吃完。現在想起來,凡子的嗓子眼還冒酸水呢。今天的燜餅,水又擱多了,粘乎乎快成漿子了。
吃完飯,凡子坐在北屋臺階上抱著大老黃曬老爺兒,昏黃的陽光照得凡子渾身懶洋洋的。大老黃爬在凡子的懷裡,不時用帶刺兒的小舌頭舔著凡子的手心,弄的凡子心裡怪癢癢的。李嬸和了一盆煤面兒,坐在臺階下邊拿小勺一個一個舀煤繭兒。
這時翠翠拎著一條褲子進來了:“李嬸,還得麻煩你老,使使你的縫紉機,把褲腿腳往外放放。”翠翠走到過廳就喊上了,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
“你這孩子,咱孃兒倆誰跟誰呀,還老麻煩麻煩的,街兒道坊的,老這麼說沒的顯得外道。使去吧。”李嬸說。
“你們呀正是隨風兒長的年紀,看不見人長,光看見衣裳抽嘍。對了,翠翠,把炕上你大伯那坎肩兒也捎帶著走兩圈兒,我這兒騰不出手兒來,一會街上還得開會。”李嬸又說。
“李嬸,你這麼一個一個舀多慢呀,快趕上包餃子了。趕明兒你把煤面攢著,攢多了我給你攤。”翠翠拿過李嬸手裡的小勺舀著。
“行了,我這叫螞蟻啃骨頭,愚公移山。我還敢支吩你,你家裡那一大攤子就夠你忙的了。把你爸爸伺候好了,有空兒多跟你媽說說話兒,寬寬心。她那病就怕一個人沒事瞎琢磨。”李嬸唉聲嘆氣地說。
聽了李嬸的話,翠翠半天沒言語,臉上露出了年齡不相符的愁苦表情。哎!真像李玉和唱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翠翠媽本來是個開朗爽快的人,沒想到卻忽悠一下得了精神病,擱誰頭上誰不鬧心呀。也多虧常伯伯是個大松心,要不這一家子可怎麼辦啊。看著低頭舀煤餃的翠翠,李嬸心裡直泛酸水兒。這時李嬸屋裡的老座鐘“當”地敲了一響,李嬸拍打拍打起身走了。
2。翠翠姐來了
“噯!小凡子,這半天了你怎麼還沒叫姐姐呢?”翠翠突然大聲問凡子,好像才現院裡還有個凡子似的。從翠翠一進院子,凡子就等著叫姐姐,可翠翠一直沒顧上搭理凡子。
“我……翠翠姐。”凡子吭哧了一會兒才叫出了一聲翠翠姐。聲音小的跟蚊子嗡嗡差不多。
“不算,聲兒太小。重新叫!”翠翠不依不饒地說。
“好了,好了,你就知足吧翠翠,我們小凡子能叫你就不錯了,你還嫌聲兒小!你問問他,他叫過誰呀。趕緊縫你的褲子去,我這兒都晚嘍。”李嬸從外邊回來拿眼鏡,一邊說一邊又走出了大門。
這時大老黃喵喵叫了兩聲,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從凡子腿上跳下來,扭著**不緊不慢地走了。
“哼!偏心眼兒,光向著你們一個院兒的。”翠翠衝李嬸的背影嘟囔著,又喊:“小凡子!去,給我倒碗水去,中午吃的粉條兒燉白菜,齁著了。”翠翠抖摟著褲子進了屋。
“小凡子,你還會滑冰啊?跟誰學的?下次姐姐帶你去,別老跟那幫人一塊兒鰾,沒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