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一邊嘎噔嘎噔踩著縫紉機一邊說,“噯?我說,你什麼時候還學會抽菸了?怎麼不學好呢?趕明兒你媽回來看我不告你媽!”翠翠又扭頭瞪著凡子問。凡子的臉更紅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喲!我們凡子真心疼姐姐。還放白糖了?乖!”翠翠喝了一口水說。
“凡子,以後可不許跟他們學呀,記住。啊?你跟他們不一樣,知道不?”凡子使勁兒點頭答應,也不知道翠翠說的他們是誰,是軍子、陳兵?還是八哥他們?想問沒敢問。翠翠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哎呦!”翠翠忽然大叫一聲,嚇了凡子一跳。緊接著翠翠又大聲喊起來:“吱吱吱吱!我那媽喲!瞧瞧你這脖子,都快成黑車軸嘍!還有這雙小皴巴兒手都凍爛了。哎!沒孃的孩兒呀!”翠翠一驚一詐的,邊說邊撫摸著凡子的臉手脖子。凡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媽媽。
說完,翠翠起身把爐子捅開,坐上水壺,又拉過凡子說:“趕快洗洗,要不然都沒法出門兒了,這麼俊的小夥子。”
翠翠和凡子臉對著臉,嘴裡撥出的熱氣吹到凡子臉上,怪癢癢的。剛才進屋後翠翠就把棉襖脫了,只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晴綸毛衣,胸前的兩隻小媽媽兒鼓鼓囊囊的,過來過去的直晃眼。凡子緊張極了,一直梗著脖子一動不敢動,生怕不小心碰了翠翠的小媽媽兒。過了一會兒,凡子才稍稍放鬆了些,聞到翠翠身上散出來的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雪花膏又像是香胰子,小凡子心裡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又想起了媽媽。
噗——爐子上的水開了。
“來,今兒我給你徹底洗洗。把手好好燙燙,還有臉、脖子,咱們來個舊貌換新顏。”翠翠說完又摟過凡子的腦袋聞了聞說:“看看,頭都餿邦子味兒了,再不洗該長蝨子了。”
翠翠倒了大半盆熱水,又兌上一舀子涼水,伸手試了試說:“來,先把領子撾進去。哎喲!你這頭幾個月不洗了?翠翠說著把凡子的腦袋按在盆裡:“半年沒洗了吧,油脂麻花的,得擱點兒鹼面兒去去油。”翠翠說著開啟碗櫃,從一個小瓷罐裡抓了撮兒鹼面兒給凡子搓起來。
“哎呀!太燙,蜇的慌!”凡子往後縮著脖子喊。
“燙!燙才去油呢,堅持。”翠翠一邊給凡子腦袋上搓鹼面一邊說。凡子只好咬牙堅持著。
洗完了頭,再洗臉,洗脖子,然後潑了盆裡的髒水又換上更熱的水燙豬蹄兒,燙的凡子呲牙咧嘴的,直往回縮縮。
“看看凍的這大口子,再不好好燙燙,爪子都該凍掉了,哭都沒地方哭去!”翠翠邊揉搓凡子的小手邊叨叨。
這個情景又讓凡子想起了媽媽,媽媽也是這樣一邊叨叨一邊給他燙手。翠翠身上那股香味兒更加濃烈了,是不是女人身上都有一種香味兒呀?不僅媽媽身上有,就連媽媽穿過的衣服都有。媽媽走了以後凡子經常聞著媽媽的衣服想媽媽。
“好嘍!再抹點兒豬油烤烤,保準見效。”翠翠又從豬油罐子裡挖了一指頭豬油抹在凡子手背上,凡子心裡立刻粘糊糊成了一罈子豬油。翠翠開啟爐蓋兒,拿過凡子的手在火上烤,一邊烤一邊大聲吆喝:“烤豬蹄兒的賣呦!誰買烤豬蹄兒!一毛錢一大隻!”凡子凍裂的手一烤,更是鑽心的疼,豬油也彷彿滋滋滲進了肉裡。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翠翠吆喝完了又鼓勵凡子。終於烤好了,翠翠揉著凡子熱乎乎的小手問:“好多了吧?還疼不?”說完把凡子的兩隻小熱手捂到自己臉上。弄得凡子怪不好意思的。
“來,自個兒照照,白多了吧?”翠翠拿過桌上的鏡子給凡子照著說,又拿梳子給凡子梳頭。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真是白多了,頭也順溜了,渾身上下輕輕鬆鬆的。這時翠翠趕緊給他戴上帽子說:“別臭美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