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因此在拿回學校請專家鑑別之前,無論什麼絕對不可入口——這點我固然一再叮囑過,但孩子們未必全都聽話。
我慌忙跑過去抱起倒地的孩子。孩子們的身體軟成一團,活像被陽光曬軟的橡膠。力氣完全排空,像抱一個空殼似的。但呼吸十分均勻。用指頭按在手腕,脈搏也基本正常。也不發燒。表情也平和,看不出痛苦的樣子。不像是給蜂蟄了或被蛇咬了。單單是沒有知覺。
最奇妙的是眼睛。那種癱瘓狀態很接近昏睡的人,卻不閉眼睛。眼睛極普通地睜著,像在注視什麼,還不時眨一下。所以,並非睡了過去。況且眸子愛緩緩轉動,簡直就像從這一端到那一端瀏覽遠方景物那樣靜靜地左右移動。眸子有知覺存在,然而實際上那眼睛又什麼都沒看。至少不是看眼前的東西。我用手在眼前晃了晃,眸子也沒出現像樣的反應。
我依序抱起三個孩子,三個孩子的狀態一模一樣。沒有知覺,同樣睜著眼睛,緩緩地左右轉動眸子。情形絕不正常。
——最初倒地的孩子是怎樣的結構呢?
三個全是女孩兒。很要好的三個人。我大聲呼喚三個孩子的名字,一個個拍她們的臉頰,拍得相當用力。然而沒有反應,什麼都感覺不出。我手心感到的似乎是某種硬硬的虛空。感覺極為奇異。
我想打發誰跑回學校。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把三個人事不省的孩子揹回學校。於是我尋找腿腳最快的男孩兒。不料我站起身四下一看,發覺別的孩子也統統躺倒在地,十六個孩子一個不剩地倒地昏迷不醒。沒倒地的、站著保有知覺的,惟獨我自己。簡直……戰場一般。
——那時沒覺出現場有什麼異常?例如氣味、聲音、光。
(沉思片刻)沒有。前面已說了,周圍非常安靜,平和得很。聲也好光也好氣味也好,都沒有疑點。只是我班上的孩子們無一例外地倒在那裡。當時我覺得這世界上僅僅剩我一人,孤孤單單,比什麼都孤單。感覺上只想不思不想地直接消失在虛空中。
但作為帶隊教師我當然負有責任。我馬上振作起來,連滾帶爬地跑下山坡,跑去學校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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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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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的森林
海邊的卡夫卡
第 3 章 偶然的相遇
醒來時天快亮了。我拉開窗簾,觀望外面的風景。雨雖已完全停了,但好像剛停不久,窗外閃入眼簾的一切無不黑乎乎溼漉漉的,滴著水滴。東面的天空飄浮著幾朵輪廓清晰的雲,每朵雲都鑲有光邊。光色看上去既像不吉利,又似乎含帶好意。由於觀看角度的不同,印象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以一定的速度繼續賓士,傳來耳畔的聲音既不變高又不壓低,引擎的旋轉次數也全無改變。單調的聲響如石臼一樣流暢地碾壓時間,碾壓人們的知覺。周圍乘客仍在座席上弓身昏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醒著的只有我和司機。我們被卓有成效地、極為麻木地運往目的地。
喉嚨渴了,我從背囊格袋裡掏出一瓶礦泉水,喝著溫吞吞的液體。又從同一格袋裡取出一盒蘇打餅乾,嚼了幾片。餅乾那令人懷念的乾爽味兒在口腔擴充套件開來。手錶數字為4:32。出於慎重,我確認了日期和星期幾。數字告訴我自己離家後已過去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