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的青筋,滿頭的白髮凌亂地四散在腦皮上。
被醫生確診為絕症的周志仁是坐著輪椅被兩名武警戰士護送著重返家鄉的。
周小坡不甘心,周小坡調動了他在這個城市的一切力量,尋找了最好的專家為父親重新進行了身體檢查。可是,每個專家的檢查結果都是相同的四個字:胃癌晚期;每個專家的意見也是相同的四個字:立刻手術。
面對著讓人五雷轟頂的診斷結果,趙小璇的悲痛一點也不比周家人的遜色,連她自己也納悶為什麼會對姨父有著那麼深厚的感情。經過四個小時手術的周志仁剛被護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小璇就撲了過去,望著昏睡的姨父被病魔蹂躪得脫了相的臉龐,小璇的眼淚說什麼也止不住,一個勁地往下淌。
被悲傷席捲的趙小璇忽然對未知的生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因為她驚訝地發現他周圍的人彷彿在一夜之間都成了一出既虛幻又真實的戲劇,因為劇情的不可預料,而讓她措手不及,無法面對。
那些人都得了失憶症似的,姨媽孫月君彷彿全然忘記了她和周志仁已經離婚的事實,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周志仁,就像照顧只顧著吃喝拉撒的胖孫子;謝麗,謝麗不僅全然忘記了沙鷗島上的一幕,而且對小璇的敵意還變本加厲地大了起來;仲水言,仲水言簡直就是由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謎,他已經開始和小璇像剛剛相識時那樣地相處了;郝勇敢——郝勇敢竟然像周志仁的親生兒子一樣,和周小坡一起四處奔波,為周志仁聯絡住院,聯絡手術大夫……
更可怕的是,簡第九也變了——變戲法似的又變回去了。
每一天,簡第九都會在七點鐘左右離開家門,坐公共汽車去學校查資料;每一天,簡第九都會在下午三點鐘左右回到家,坐在筆記本前撰寫畢業論文;每一天,簡第九都會在晚上十點鐘左右和小璇Zuo愛,盡職盡責直到雙方都滿意。
他突然就不再折磨小璇了。
不但不折磨,還像嚴格地履行什麼程式似的,力求把一切都做得完美。
還是孫月君眼睛毒,孫月君早就對外甥女說過:第九是個真正的本分人。
現在,小璇終於理解了孫月君的話。
簡第九不僅是個本分人,還是個寬宏大量的人,高風亮節的人,識大體顧大局的人……
小璇想,這輩子生是簡家的人,死是簡家的鬼,再不能滿腦子花花腸子瞎折騰了。
小璇沒想到,她不想折騰,簡第九卻折騰開了,而且是一勞永逸義無返顧毅然決然地折騰——
這一天,晚上十點鐘左右,簡第九照樣張羅著和小璇做了一場愛,因為小璇的一心一意,他們都感到這一次實在是無可挑剔無比盡興的一次。
可是,正在小璇滿懷著知足和幸福即將睡去的時候,簡第九卻忽然推了推她的胳膊,說:“璇,咱們,咱們……得離了。”
第五部分
(三)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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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第九向趙小璇提出離婚的理由明晰簡單,只有一條:她已經不是他的東西了,他再把他據為己有是會遭遇禍患的。
簡第九用不久前收到的那封匿名信擋回了趙小璇所有的疑惑和委屈。
在簡第九因為髮型的問題和小璇分居的那個晚上,一個陌生的女人把電話打進了他的寢室,一連打了三次,都是和簡第九同屋的那個男生接的。簡第九一回到寢室,那個男生就逗他:“豔福不淺啊,一位小姐瘋了似的找你呢!”
簡第九剛要問究竟,女人第四次打來了電話,這一回,她的聲音粗粗的,特意裝得像個男人,“簡第九博士嗎?你妻子和單位同事胡搞的詳細材料在你們樓下的收發室,你趕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