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完就把電話撂了。
頭昏腦脹的簡第九急三火四地離開了寢室,身後傳來那個男生的笑,“哈哈哈哈!”
“在你去沙鷗島旅遊的那個晚上,就有人把匿名電話打到了咱們家。”簡第九對渾身發抖的趙小璇說。
“什麼?”淚流滿面的趙小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簡第九說,“別哭了,換成是別的男人,也會跟你離婚的。”
“可是,我沒有啊!”小璇還是哭著。
“那個晚上,你撒謊說謝麗骨折了,而事實上謝麗根本沒有骨折。傷筋動骨一百天啊,你撒謊之後的沒幾天,我就在外面看見她了,我還特意問了一句,謝姐最近好嗎?她說,挺好啊!還問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呢。你打著謝麗的旗號,和那個男的在外面過了一夜,是嗎?”簡第九審視著趙小璇,“平時,你們在單位勾勾搭搭,眉來眼去——信上不是寫著嗎,有一次你還把廁所的門反鎖上了,抱住人家不放手,不管別人怎麼敲門,你也不出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瘋了似的趙小璇撕扯著身上的毛巾被,不住地叫喊著。
“趙小璇,知道我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嗎?”簡第九並不理會小璇的哭泣,依然平靜地開始了講述。
(95)
簡老太懷著簡第九的時候,妊娠反應特別嚴重,吃什麼吐什麼,到最後乾脆就是扒著炕沿一口一口地吐綠水。
儘管那樣,簡老太還是高興得不知所措,因為,她堅信肚子裡的是個男娃娃。前面的八個丫頭都像是餓死鬼託生的,無論懷上她們哪一個,家裡的糧食立刻就下去一半。
“還是兒子知道過日子喲!”簡老太挺著肚皮對丈夫說,“瞧好吧,咱的兒子肯定是知道疼人兒的娃!”
種種非同尋常的跡象表明,簡老太懷的絕對是個不同於其他八個丫頭片子的大兒子,簡第九那單純木訥的父親為此激動得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連說話都帶著幸福和憧憬的顫音。
簡老伯沒法不激動啊。簡家的祖宗有著高超的木工手藝,十里八村的鄉親,哪家的房院裡沒有刻著“簡”字的傢什呢,大到衣櫃,小到板凳,誰不把老簡家的手藝當精貴玩意!
木匠手藝,傳男不傳女,好在老天爺開眼,吭哧癟肚卻是有驚無險地給簡家造出了五世單傳。簡老伯哪能心甘情願地讓這門手藝斷子絕孫啊!
十幾年來,眼看著老婆噼裡啪啦地生了一大串丫頭,簡老伯的心都要碎了,一個丫頭一把刀,八個丫頭就是八把刀啊,一把比一把鋒利,一把比一把要命,把剛滿四十的簡老伯砍削得滄海桑田,滿面皺紋,看上去就像一位六十幾歲的老爺爺。
在簡第九的母親懷孕九個月的時候,突然對雞蛋朝思暮想起來。簡老太饞得心煩意亂,坐臥不寧,簡老伯愁得心煩意亂,坐臥不寧。他一天一天地蹲在雞窩邊上吧嗒著大煙袋,恨不得從那兩隻骨瘦如柴的雞崽子的屁眼裡摳出幾個雞蛋來。
終於,一個月黑風疾的夜裡,走投無路的簡老伯偷偷地跳進了鄰居家的院子。鄰居家一共養了三隻老母雞,有一隻專門在後半夜下蛋,“咯咯嗒,咯咯嗒”,常常把簡老伯吵醒。
簡老伯一連守了三天晚上,終於守來了“咯咯嗒”。他狂喜著把手伸進雞窩,沒想到讓厲害的母雞一下子叨破了手背。
三隻母雞叫成一團,簡第九的父親慌起來。
正在簡老伯準備撤離的時候,鄰居家那個又粗又壯的男人披著棉襖出來了,深透的睡眠還沒有完全離開他的身體,他努力睜著睡眼,卻仍然看不清眼前的黑影是熊還是狼。
管它是什麼,都不能讓它禍害了那幾只寶貝的母雞!
男人順手拎起一截廢椽子,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