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吧?”父親說,“可是這上面說你不會打字,甚至不會認字——而且還愛喝酒。”
“呃!”厄爾承認。觀眾有時會丟水果到臺上,但父親已經先把厄爾餵飽了。這班人可一點不像父親記憶中亞布納的觀眾。
“嗯,如果你只會說自己的名字,”父親說,“我敢說你要不是剛喝了酒,就是笨得連衣服都不會脫。”
01 那頭叫緬因州的熊(19)
厄爾不吭聲。
“怎麼?”父親問道,“讓我們瞧瞧啊,把衣服脫了,快!”這時父親會把厄爾屁股底下的椅子拉開,厄爾便做一個巴布教練教的前滾翻。
“原來你會翻筋斗,”父親說,“那也沒什麼了不起。衣服,厄爾,脫衣服給我們看看。”
叫一大群人看只熊脫衣服實在有點可笑,母親討厭這一套——她說要厄爾露給這班心術不正的觀眾看,未免太侮辱它。厄爾脫衣的時候,父親必須幫它解下領帶——要不然厄爾氣起來會把領帶一把扯斷。
“厄爾,你跟領帶有仇嗎?”父親會說。漢普頓的觀眾愛聽這話。
等厄爾都脫光了,父親便說:“繼續啊——別停。把熊皮脫了。”
“呃?”厄爾說。
“把熊皮脫了。”父親會說,然後拔厄爾的毛——一點點。
“呃!”厄爾怒吼,觀眾頓時緊張地尖叫連連。
“老天,你是隻真熊!”父親大叫。
“呃!”厄爾咆哮,繞著椅子追得父親團團轉——半數的觀眾會躲進夜色中,從柔軟的沙灘跌跌撞撞撲進海里;其他人則朝他們扔更多的水果,還有盛啤酒的紙杯。
每週一回,在漢普頓的賭場還有一套比較溫和的表演。母親調教了厄爾的舞姿,樂隊奏開場曲時,她和厄爾便下場在空曠的舞池裡跳上一圈。舞客們不禁聚集過來嘖嘖稱奇——這麼一隻粗壯的熊,弓著背,穿著愛荷華巴布的西裝,居然也能優雅地立起兩條後腿前後跨步,跟著母親翩然起舞。
有表演的晚上,巴布教練總是在家帶小弗蘭克。父母親和厄爾沿著海岸驅車回家,半路在高階住宅雲集的萊伊停下來看海;此處的海浪素有“雪浪”之稱。新罕布什爾的海濱要比緬因來得開化而世俗,但雪浪放出的粼光,一定令父母想起了亞布納的夜晚。每次回得瑞之前,他們都會到那裡逗留一下。
有天晚上,厄爾不肯離開萊伊的雪浪。
“它以為我帶它來釣魚。”父親說,“你看,厄爾,我沒帶釣具——沒餌、沒‘湯匙’、也沒釣竿,你這笨熊。”父親伸出空空的手對熊說。厄爾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父母這才發現它快瞎了。他們說好說歹,總算讓厄爾忘了釣魚的事,這才駕車返家。
“它怎麼變得這麼老?”母親問父親。
“它開始在側座裡小便了。”父親說。
1940年秋天,父親為了趕冬季觀光潮離開得瑞時,母親已經大腹便便——這回是弗蘭妮。父親打算去佛羅里達。他第一次和母親聯絡時在清水,然後是塔朋泉。厄爾得了一種奇怪的面板病——一種耳疾,只有熊會染上的黴菌;生意也一直不好。
這時是1941年初的晚冬時節,弗蘭妮剛出生不久。當時父親不在家,弗蘭妮為此一輩子不原諒他。
“我懷疑他早知道我是女生。”弗蘭妮老愛說。
父親到1941年夏天才回到得瑞,母親立刻懷了我。
他保證再也不必離開她了:在邁阿密和馬戲團合作的演出十分賣座,賺的錢夠他秋天上哈佛了。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度過這一夏,漢普頓的表演想去才去。他打算坐火車到波士頓上學,除非那兒找得到更便宜的房子。
厄爾一分一秒地衰老,每天都得在眼睛上擦一種像水母薄膜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