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藥膏;但是厄爾總是揉出來,抹在傢俱上。母親發現它身上的毛掉得十分厲害,顯得佝僂而鬆垮。“它的肌肉太沒勁了,”巴布教練說,“應該練練舉重,或者慢跑。” 。 想看書來
01 那頭叫緬因州的熊(20)
“試試把印第安從它身邊騎走,”父親對他說,“它就會跑了。”但巴布教練真的把車子騎走時,厄爾卻動都不動。它根本不在乎。
“跟厄爾處得太熟,”父親說,“有時它就會把你當傻瓜。”應付厄爾這麼久,父親早已明白弗洛伊德為何會對它那麼不耐煩。父母很少提起弗洛伊德。有了“歐洲那場戰爭”,他的命運不難想象。
哈佛廣場的酒館有一種名叫“幹啦”(That's All)的威爾森牌麥釀威士忌,非常便宜,但是父親並不嗜酒。劍橋的牛津烤肉店從前賣一種生啤酒,裝在像白蘭地酒杯的玻璃瓶裡,一瓶一加侖。如果你能在短時間內一口氣喝完,就免費再送一瓶。但父親總是等到一週的課程結束後,到那裡喝完一瓶,就匆匆趕去北站搭火車回得瑞。
他儘可能多選課,以便早點畢業。這不是說他比別的哈佛學生聰明(老是比較老,聰明就未必了),只是因為很少跟朋友在一起。家裡有懷孕的妻子和兩個小寶寶,他根本沒空交朋友,唯一的娛樂就是聽收音機的職業棒球轉播。就在世界大賽過後沒幾個月,父親聽到日本偷襲珍珠港的訊息。
我在1942年3月出生,命名為約翰——跟著約翰·哈佛取的(至於弗蘭妮為什麼叫弗蘭妮,大概是因為這名字跟在弗蘭克後頭蠻搭的)。母親不僅忙著哺育我們,還得看護老邁的拉丁教授,外加幫巴布教練照顧上了年紀的厄爾,她也一樣沒空交朋友。
到了1942年夏末,戰爭已經波及所有的人,不再只是“歐洲那場戰爭”了。三七印第安雖然不耗油,但已不再用來代步,成了厄爾的熊窩。愛國熱潮在各地校園裡擴散。學生有特配的糖票,但大半的人都給了家裡。短短三個月內,父親在哈佛認識的人不是被徵召,就是志願入營。拉丁教授過世之後——沒多久,外婆也在睡夢中隨老伴而去——遺下的一小筆產業便由母親繼承。父親申請提早入伍,在1943年春天前去受訓,那年他二十三歲。
他離開了帶著弗蘭克、弗蘭妮和我住在貝茲家的母親,還有受託照料老厄爾的愛荷華巴布。
父親寫信回家說,訓練內容就是破壞大西洋城的幾家旅館。他們每天刷洗木頭地板,然後從木板道行軍到沙丘上打靶。新兵使得附近的酒吧生意興隆——不過父親例外,他沒去。人人戴著射擊獎章去喝酒,雖然他們絕大多數都比父親年輕,但那裡沒人管你幾歲。酒吧裡擠滿華盛頓來的上班姑娘,大家都抽無濾嘴的香菸——除了父親。
父親說,那時大家老愛講被派到海外前最後的“一夜風流”有多浪漫,但當然是吹牛的居多;不過父親的倒是貨真價實——和母親,在新澤西一家旅館裡。幸好這一回母親沒懷孕,不必在弗蘭克、弗蘭妮和我之外再添負擔。
父親在大西洋城時,也到紐約北部一所舊私立高中去接受密碼訓練;接著被派到猶他州卡恩斯的沙努特,然後是喬治亞州的薩凡納——他和厄爾曾在那裡的老旅館“狄索托”表演過;最後經過漢普頓路和啟程港,父親終於向“歐洲那場戰爭”出發,心下暗自希望能遇見弗洛伊德。他相信,留了三個種給妻子,自己一定能平安歸來。
他被分發到義大利一個空軍轟炸機基地,那裡最大的危險就是被喝醉的人開槍打到、自己喝醉了開槍打人,或者掉進糞坑裡——父親認識的一位上校就碰過這種事,頭上堆了幾團屎之後才被救起來。此外僅有的危險就是染了淋病的義大利妓女。父親不酒不色,所以安然度過二次大戰。
01 那頭叫緬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