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和華瓊洗好上岸,顧南衣始終僵硬的背對著她們,沒有回頭。
那黑影一直等到三人離去,才如一道輕煙,消失在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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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太陽,光芒萬丈的升起,日光下長長的車隊,迤邐而行。
這是給鳳知微的順義鐵騎運送糧草的車隊,呼卓部的糧草,一直就近從禹州調取,本來順義鐵騎可以從主營請求撥糧,但是鳳知微轉戰北疆,出沒不定,更兼對主營不夠信任,所以還是由禹州撥糧給呼卓,再由赫連錚和鳳知微約定取糧地點,呼卓族人對地形熟悉,也免得被大越所趁。
這次的運糧隊有點不同,分外的齊整嚴肅拱衛森嚴——因為順義王也在佇列中。
鳳知微雖然沒有對赫連錚說起自己的作戰計劃,赫連錚卻從她的動作中猜到了她要行險,他放心不下,將呼卓事務交給牡丹大妃,自己親自押送這批糧草去和鳳知微接洽。
要冒險,一起冒。
反正草原有牡丹大妃,還有“知曉活佛”。
赫連錚騎在馬上,想著很快就可以見著鳳知微,唇角笑意明亮。
前方突然停滯了一下,隨即有些騷動。
赫連錚直起身。
“大王!”
一個戰士奔過來,眼神驚異,“前面……前面……”
赫連錚皺起眉,不待他說完便撥馬過去。
他的馬正是晉思羽那匹絕品越馬,鳳知微將這馬送了他,晉思羽和赫連錚有間接的殺父之仇,赫連錚花了很長時間調教好了這匹馬,騎著甚解氣。
前方人群之中,隱約是個披頭散髮衣不蔽體的婦人。
赫連錚心中一跳,第一反應差點以為是騎兵出事有人來報訊,仔細一看不是,再仔細一看,他呆了。
“梅……梅……”他難得的結巴起來。
地上的人抬起頭,青紫浮腫面目全非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還是舊時顏色。
她一看見赫連錚,先是怔一怔,似乎精神遲鈍的眯著青腫的眼看了他半天,等到認出他的那一刻,眼淚瞬間無聲流了滿臉。
是沒有聲音的那種哭,體內像是有無數的噴泉,將液體無聲無息的不斷噴出來,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永遠要這麼無休無止的流下去。
她哭得渾身抽搐,哭得雙眼翻白,那些奔流的淚水從傷痕斑斑的浮腫的臉上流下,將滿臉的灰塵沖刷如溝渠,卻始終無法發出任何哭聲。
不是極深極沉極無言的疼痛,誰也無法這樣哭。
所有人都露出不忍神色。
他們都認識梅朵,那個尊榮鮮豔的女子,多少年公主似的生活於王庭,誰也無法將現在慘不忍睹的她和原先的她聯絡在一起。
“梅朵!你怎麼會這樣!”赫連錚翻身下馬,一把抱住了她,“你怎麼會——”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慢慢的看著梅朵的裙裾——衣不蔽體的破爛皮袍裡,露出不整的褻衣,而那些褻衣上,全是斑斑的舊血痕,還衝出一股腐爛發臭的氣息,中人慾嘔。
赫連錚的臉色變了。
“阿札!”
抖了半天的梅朵,在他僵住的那一刻,終於炸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話。
“阿札——”她一開口便是呼號,嗓音已經破了,夜梟一般炸在寂靜的空氣裡,聽來��耍�澳鬩�蔽遙�閔蔽遙��裁匆�庋�暈遙��裁礎���
她掙扎著爬起來,瘋狂的撲向赫連錚,尖尖的十指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死死的卡在他的肉裡,她拼命用頭撞她,歇斯底里的叫:“你怎麼不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赫連錚一動不動,任她摳任她撞,他雙臂上全是血痕,細細的鮮血流下,滴落在草地上,護衛衝上來要拉她,赫連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