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烈的眼風飛過去,沒人敢動了。
“梅姨……這是怎麼回事?”赫連錚輕輕拍著梅朵,眼睛不敢看她破爛皮袍裡露出的青紫的肌膚。
“你問我?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梅朵霍然抬臉,眼睛裡全是血絲,“你千挑萬選,為我選了那個老變態!你安排護衛送嫁,讓他們在路上輪姦了我!那老傢伙恨我不是完璧之身,打我,罵我,關我黑屋子,不給我吃喝,還用棍子搗爛……搗爛我!札答闌!札答闌!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或者二十年前,我為什麼要救你?”
她霍然張開滿嘴白森森的牙齒,嗷嗚一口咬在了赫連錚的手臂上。
她咬得極其用力,鮮血幾乎立刻迸射開來,赫連錚一動不動,揮手拂開衝上來的侍衛。
半晌梅朵身子一軟,掛在了他的臂上,居然牙齒還沒鬆開。
赫連錚半扶半抱著她,仰首望天,沒有人看得清他臉上神情,良久他道:“隊伍裡有婆子,叫一個來。”
因為鳳知微和華瓊是女兒身,所以運糧隊每次都會找理由安排一兩個婆子方便鳳知微,婆子幾乎是被護衛拽過來的。
赫連錚已經將梅朵抱進了車裡,自己坐在車轅上,由護衛給他包紮臂上的傷口,看婆子過來,冷冷道:“進去給梅姨檢查下身體,出來告訴我,記住,你看見的,從此給我爛在肚子裡。”
婆子嚇得一抖,趕緊應了鑽進車裡,半晌出來,面露憐憫之色,在赫連錚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赫連錚默然不語,揮手示意她下去,默默坐在車轅上看天半晌,轉身進了車廂。
梅朵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躺在那裡,瘋狂的神情已經安靜了下來,看見赫連錚,她竟然還笑了笑。
隨即她張開雙臂,對著赫連錚,輕輕道:“阿札……阿札……我剛才以為我要死了……突然看見你,我要瘋了……我有沒有咬痛你?我看看……我看看……”
赫連錚看著她憔悴的氣色,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將自己包紮好的手臂遞過去,勉強笑道:“沒事,小傷。”
梅朵撫摸著他白布包紮的傷口,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半晌她輕輕道:“阿札……不是你,不是你是麼?你是我從小養大的,你沒有這樣比豺狗還惡毒的心!”
赫連錚默然不語,半晌艱難的道:“梅姨……這也許只是個誤會……”
“誤會!”梅朵立即激動起來,掙扎著坐起身子就要掀開皮袍,“什麼樣的誤會會造成這樣的——”
“別!”赫連錚慌忙按住她,“別!梅朵姨媽,你別激動……我們慢慢說……”
梅朵閉上眼,胸口起伏,半晌冷冷道:“順義大王閣下,既然您不信我的話,便親自派人把我送回德州馬場去吧!也好讓你的人親眼看看,到底是誰在撒謊!”
“梅朵姨……別說那樣的話,我沒有不信你。”赫連錚輕輕道,“但我也知道,知微不是那樣的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這樣吧,我還有點事,先派人送你回王庭,有什麼事回來再說,好嗎?”
“你丟我一個人回王庭?”梅朵霍然睜眼,“你丟我單獨面對你那豺狗般兇惡,兀鷹般狡猾的王妃?你是要再次送我進火坑?”
赫連錚張了張嘴,不能說鳳知微已經不在王庭,只好道:“那麼不回王庭,我把你託付給青鳥族長,讓他來照顧你……”
“算了吧大王!”梅朵冷笑起來,“你的人,現在都是你那位大妃的走狗!你看著吧,你今天送回我,明天我就會被送回德州!”
“那你要怎樣?”赫連錚皺眉。
“我跟著你!”梅朵語氣堅決,“你到哪裡,我到哪裡,阿札……我這個樣子,你叫我還敢相信誰?你若不肯帶我,我立刻滾下車,死在你的車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