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一眼,冷不丁瞧見趙家小兒媳翠平半蹲著身子,懷裡一個娃娃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學著步。
娃娃穿著一件兒嶄新純棉紫色小夾衣。遠遠的倒瞧不清楚長相,只聽著趙家小兒媳一聲一聲地喚著:“乖娃兒慢些走。”
王氏眼圈一紅,兩腳再也邁不動一步,愣愣地站在外頭往裡瞧。
寶雲比寶珠只早出來片刻,如今也到了在地上跑來跑去的年紀了,王氏看見翠平對娃娃這樣用心,亦步亦趨地跟在寶雲後頭護著,心裡便跟著一酸,偷偷抹了幾把淚兒,嘆了口氣,安慰著自己:有個這樣好的娘,娃兒以後的日子總算能好過些。
記不清寶珠是啥時候學會跑的,王氏從來也沒像翠平一樣這樣帶著娃兒練習,只記得寶珠先在炕上就能邁著小腿兒走幾步了。下了地她也從沒操過啥心,偶爾跑的急了摔倒了,自己爬起來,不哭也不喊。這幾日正在家裡頭跑的瘋,一會兒到雞窩瞧瞧母雞,一會兒又到豬圈門口好奇地看,精神頭大的似乎不知道累。
再回過神,翠平已經抱著寶雲進了屋,王氏急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這才往魏大夫家走去。
魏思沛隔著柵欄喊,“阿嬸來了,爹爹出門採藥去了。”又往王氏身後瞧了瞧,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王氏見了,笑著說,“寶珠妹妹見天兒胡跑瘋玩兒,今起來就跑個不停,這會子跑累了,嬸子剛才哄著睡下。”
魏思沛仰著小臉兒問:“潤生哥哥啥時候來?”
王氏想想,魏大夫如今開了小藥堂,每日都要到往返燕山上採草藥,留下思沛一個小娃娃在家,這個年紀正是貪玩的時候,成日裡孤孤單單的也不是回事,心裡頭就有了主意,問:“思沛,想到嬸子家去不?”
魏思沛想了想,搖了搖頭,“爹爹給我留了功課,我要留在家裡頭分草藥。”彷彿還有些不甘心般的,又小聲加了一句,“分好了草藥就能去了。”
王氏放下雞蛋,笑著往外走,“那嬸子回頭就給你爹說說,你潤生哥哥成日裡在屋裡總也惦記你呢,晌午沒事了就到嬸子家來。”
王氏打心眼裡喜愛魏思沛,不光是因為這大半年來魏大夫精心的診治,就說三歲大的孩子,王氏還真沒瞧見過有思沛這樣懂事聽話的。
剛進自家院兒,就聽著屋頭傳來幾句說話聲,屋裡這會兒也沒個大人,也不知哪個進了屋,王氏心裡一沉,緊趕慢趕就往屋裡跑,剛掀開門簾,就見寶珠三姑帶著積德在堂屋坐著,懷裡抱著寶珠,一邊兒站著的是潤生。
王氏愣了愣,心裡來了氣:寶珠才剛睡下不多會兒,這人也不跟自己打過招呼,隨意就把娃兒抱出來了。
自打上回積德燒了陳家麥草垛子起,王氏就對陳翠喜家的孩子沒好感,去年陳翠喜跟陳劉氏吵翻了臉,就再也沒往陳家走動過,這會心裡又開始尋思:陳翠喜咋今兒個突然跑來了?
陳翠喜正一邊兒喝著茶水,一邊兒跟潤生說著話兒,冷不丁見王氏進了門,急匆匆站起身,乾笑幾聲,說:“喲!大嫂回來了,我也才到不久,我當大嫂在屋頭呢,也就進來歇了會,等了會子才知道家裡頭也沒個人,正要到院子裡侯著吶。”
王氏嘴角扯出一個笑兒,上前接過寶珠,不冷不熱地招呼著:“三妹子快坐下吧,總也不見你來走動,好不容易來了一回,咋還能叫你到院子裡坐著去?”
陳翠喜笑著坐了下來,瞅一眼積德,“死孩子,見了你妗子也不知道叫?”
積德滿不情願地從椅子上爬下來,瞅著王氏,撇著嘴叫了一聲:“妗子!”
王氏應都懶得應一聲,隨意點了個頭。陳翠喜見了,板起臉兒將積德從椅子上拉了下來,“你妗子愛乾淨,你可給我老實些,別成日穿著鞋就給我往椅子上踩!”
王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