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利器入肉的沉悶。
他甚至在笑,帶著一世悽迷與遺憾,轟然倒地。萬箭穿心,鮮血染滿石階,甘願做那竊國奪位的逆賊。
“姑娘?姑娘?”
白萍伸手半晌卻不見陸茉幽反應,這才一聲聲喚她,陸茉幽恍然睜眼,原來馬車已然到了慈光寺偏門外。太爺陸正雨與老爺陸良已然入內,陸夫人攜兩房妾侍站在馬車旁關切看她,她面色一白,慌張掩去眼底就要溢位的淚水,扶著白萍便匆匆下了馬車。
陸夫人笑著攜住她手便往前走去,只見前面一個清瘦的小和尚領路,此時已然日漸西斜,黃昏光暗。她們一行人隨那小和尚便兜兜轉轉往慈光寺中供香客小住的客廂而去,遠遠便可看見陸家三位公子與太爺老爺一處在前。
然而走著走著,陸茉幽卻突然頓住腳步往一旁看去,手輕輕一顫,陸夫人疑惑,亦是頓住腳步看了過去。
“那是鄙寺供奉許願燈的小觀音堂。”
小和尚見她們停下,便也停下看那邊一眼,笑著解說。陸茉幽聞聽小觀音堂四字,心尖猛然一跳,小觀音堂外隱隱逸出香火繚繞的淺淡霧氣,若有人站在那裡,倒如同登仙一般。
登仙?簡辭,你若是登仙,也必是天上最美的神仙。
她悽迷一笑,回眼看去,只見那領路回話的小和尚十三四歲的年紀,相貌俊美,見她看來便對她一笑。陸茉幽一怔,竟是若苦。
“待安頓好,你若想來逛逛就去逛逛。”
陸夫人一向寵溺女兒,攥著陸茉幽手又往客廂走去,這一路兜兜轉轉盡在香火氣息中走過,一行人再不多幾步便進到廂房,男客女客便分在東西兩邊,若苦一一安頓後方才看向眾人:
“若有何事均可呼喚小僧。”
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後便退了出去,不消片刻便有素齋送至眾人房中,待用罷飯後天已黑透。
“姑娘,小觀音堂是供許願燈的,我們去點一盞許願燈吧?”白萍似乎很是有興致,終於離了玉山那清淨之地,猛然便要入了上京繁華之處,她心緒極好。
陸茉幽已倒在榻上,伸手將帕子蓋在臉上,言語疲憊卻有些倉皇:
“不去了,我乏得很。”
她一行說,一行便扯過被子蓋在身上翻身面裡。白萍一怔,隨即爬上床榻伸手在她臉上身上都摸了一摸,覺著她確實只是乏累之後才一笑:
“那我找許媽媽去廟裡逛逛,姑娘你早些睡,明日一早咱們就能入京了。”
陸茉幽悶悶應了一聲,如同半入夢鄉。
聽到木門合攏聲響,陸茉幽方才正過身子,那帕子半遮著面容,她悄悄嘆息一聲。她是累了,但累的是心。她不是不願去小觀音堂,而是不敢去。靜靜躺著不知過得多久,她又起身閘好了門吹熄了燈,正想再摸回榻上躺著,可不知怎地,竟摸到了窗邊。
伸手推開窗子,月華如水銀傾瀉入內。同樣的十四歲,同樣的路,同樣的陸家,同樣還未謀面的他和她,一切都還未曾改變。她淺淺嘆息,眼中波光流轉,她重生於前來上京的路途中,馬車顛簸,她只當簡瑄又要折磨她。是受過的苦當真太多了嗎?多到天亦垂憐?寧可逆天改運給她一個機會,來彌補她過往一切的傷痛和遺憾嗎?
她終究笑了,對於前路漫漫雖有畏懼卻也生出幾分渴盼,不為旁的,只為可以再見他,此時的他們還不足以錯過。
一片烏雲隱隱浮過遮住明月,陸茉幽略是皺眉,天陰了。二月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這一片烏雲浮過後竟颳起風來,吹的她只覺著一陣寒涼。
正欲關窗休息,突然隱隱聽到外間樹林裡一陣簇簇聲響,她一怔,定睛看去,卻只見前方一片黑黢黢看不清楚,那聲音又消失不見,倒像是她聽錯了。她探了探身子,便伸手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