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趕不上變化,林玉琴也沒想到,陳秀麗前腳剛從家裡走,她後腳就查出懷孕。
兩人原本商定好,飲片廠初始投資300萬,陳秀麗和林玉琴各出資100萬,剩下的100萬貸款。
合作除了講究你情我願,還要保證基本的公平,把工作都推給陳秀麗,有失厚道,所以林玉琴想出了投資的主意。
“秀麗,原本說好的100萬投資不變,只是廠子的經營我不參與,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林玉琴笑著對陳秀麗說,“你別怪我偷懶啊,只想吃現成的。”
陳秀麗只覺得心頭最柔軟的部分,被輕輕抓了一下,她當然不會怪林玉琴偷懶,相反這份真金白銀鑄成的信任讓她難以招架。
“姐,100萬呢,姐夫能同意嗎?”
“他呀?”林玉琴喝了一口飲料,“我說一他哪裡敢說二。”
其實,林玉琴沒說實話,她的老公王遷陽比她自己還支援投資。他原話說的是,“你是個小富即安的人,沒啥大出息,秀麗不一樣,那是個幹大事的。”
投資的事情確定好了以後,陳秀麗和林玉琴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林玉琴嘴上說著不參與經營,其實也不是個閒得住的性子,關鍵性的問題陳秀麗還是會和她打招呼,聽取她的意見。
就這樣,在陳大發出院後,飲片廠正式提上日程。
選址,買裝置,工商,稅務,哪項都是一堆事,跑了幾天,陳秀麗就有些吃不消,不是她變得嬌氣了,而是隔行如隔山,工商稅務白姐可以幫忙,但是選址和廠房建設沒有明白人指點,陳秀麗兩眼一抹黑。
關鍵時刻,林玉琴的人脈起到了作用。
早在90年代初,林玉琴剛開始做藥材生意的時候,曾給一家國營飲片廠短暫供過貨。在藥材行裡摸爬滾打小二十年,林玉琴可以拍著胸部保證,這個國營飲片廠是對藥材品控要求最嚴苛的甲方,沒有之一。
“那個姜廠長啊,火眼金睛,那時候我剛接觸這行,從農村收上來一批新陳兩摻的貝母,我自己沒看出來,全按當年價格給的,然後加了點差價賣給他,他只掃了一眼就告訴我上當了。”
“後來呢?”陳秀麗被吊起興致,她喜歡聽故事。
“後來呀,”林玉琴想起自己當年的瓜子臉,只有一尺八的腰身,無比懷念,“後來就是這批貨被退了回來,我虧錢賣給了別人,可能是看我初出茅廬,沒啥心眼吧,他讓我給廠子供貨,我每次給他送貨都提心吊膽,生怕被退回來。”
“所以你一直供貨的飲片廠就是這個姜廠長開的?不對呀,你剛才說是國營的。”陳秀麗記得以前林玉琴說過,那個飲片廠是個人企業。
林玉琴推著陳秀麗出門,“當然不是,不過和姜廠長也有點關係,是他的徒弟開的。姜廠長的事我車上和你說,我約了他吃飯,能不能把他拉進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陳秀麗看著林玉琴,像看一隻國寶,“姐,你也太靠譜了!我都找不到詞誇你了。”
“那還不簡單,人美心善,國家棟梁,家庭中流砥柱,什麼好詞你都招呼呀。”
林家和姜家隔了一個區,有半個小時的車程,足夠讓林玉琴和陳秀麗交代清楚姜維新其人其事。
90年代,整個東北地區都經歷了一波改革的陣痛,姜維新所在的國營飲片廠,苦苦堅持了幾年後,還是沒有逃脫開改組合並的命運。
時代的一粒沙,落到每個人的頭上,就是一座山,飲片廠上百號工人,背後就是上百個家庭。身為廠長的姜維新,想盡一切辦法也安頓不了所有工人,面對工人的不理解,抱怨,憤恨,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與可笑。因為他自己有了更好的去處,一座大型合資藥廠的副廠長。
履職前夕,他曾經最看重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