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長衫儒袍,頭戴峨冠,但是這長相實在是不敢稱之為文士:滿臉的滾刀肉,鼓起的肉稜子一條一條的,雙目兇光爆射,且門牙掉了幾顆,鑲上了純金的大金牙,闊口開合之間金光燦然,耀人雙目。
那人被門房引領來到正廳,一名衣著華貴的白麵中年人忙上前迎接施禮,屏退眾人後,賓主落座飲茶敘話。
那錦衣中年人道:“桓將軍何時來京的?怎也不知會一聲,也讓本人早日請的將軍小聚,聊表心意。”
那文士道:“哪裡,哪裡,在下再自去年被髮配宛陵做了縣令,一直逍遙自在;也頗感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下忝居內衛府統領之時,倒是門庭若市,到了宛陵,和我來往的也就是山野村夫,市井小民了,怎敢勞動新蔡王大駕關心呢?”
原來,這文士打扮的人便是被韓暮頂了位置,發配宛陵做了小縣令的桓秘,而這錦衣中年文士便是當今皇上的堂兄弟:新蔡王司馬晃。
司馬晃面色尷尬,桓秘此語戳中他的要害,當年桓秘在京中炙手可熱之時,新蔡王可是和他稱兄道弟,關係鐵的一塌糊塗;但自從桓秘失勢,司馬晃連一次簡單的信箋問候也沒有。
“將軍恕罪,您也知道,我這個新蔡王其實只是個名分,毫無實際意義;當今形勢之下,在下只能明哲保身,縮著頭過那安穩日子,在下……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啊。”司馬晃嘆道。
桓秘哈哈一笑,金牙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道:“王爺何須如此,在下又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王爺的苦衷我怎麼會不知?同是官場上打滾的人,這些我還是懂的。”
司馬晃拱手道:“多謝桓將軍體諒!”
桓秘喝了口茶咂咂嘴道:“但是……王爺可曾想過,現今新皇即位,朝廷內派系林立,你總是這麼牆頭草的話,對王爺實在是不利啊。”
司馬晃一驚道:“桓將軍何出此言,在下一直是站在令兄的立場上考慮,與其他人等並無來往和瓜葛,將軍勿要冤了我。”
桓秘忽然變臉,冷哼一聲道:“我冤枉你?王爺您和武陵王關係頗為不錯嘛,畢竟是司馬家的,血脈相連,彼此間倒原該親近一些;但是王爺可曾想過,武陵王和家兄已經勢成水火,你口口聲聲說站在家兄的立場上,暗地裡又和武陵王暗通款曲,這樣的行徑令人齒冷啊。”
司馬晃大驚失色,端著茶盅的手一抖,“哐啷”一聲,茶盅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桓秘冷眼看著他,嘴角帶著冰冷的微笑。
司馬晃連連告罪,起身施禮道:“桓將軍,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啊,武陵王確實邀我去他府上商談時事,我不得不去呀,但我指天發誓,從未參與他們的討論,我只是不想得罪他罷了。”
“你這也怕得罪,那也怕得罪,到最後統統得罪個乾淨!”桓秘厲聲道。
司馬晃渾身抖動,一句話不敢說。
“現在正是站好隊,跟對人的時候,想左右逢源,當和事老怕是行不通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今日我前來貴府不是來和你敘舊的,也不是來聽你這些辯解之詞的,我是奉大司馬之命,來問問你的真心話,今日離開貴府之後,你與我等非友即敵。”桓秘聲色俱厲的道。
“本來大司馬不願意讓我前來,但我念著舊日情誼,覺得還是來點醒王爺為好,如何自處,王爺一言而決吧。”
司馬晃呆呆的看著桓秘一張一合的嘴巴,他嚇壞了,其實他只是想安安穩穩的拿著王爺的俸祿過過平安的日子,從不想,也不願捲入這些派系鬥爭中去;然而這樣的願望顯得那麼的奢侈,總是有人來逼著他表態,先有司馬晞,後有桓溫。
他仔細的衡量這兩者之間的得失,終於他下定決心:“請桓將軍放心,我必然是追隨大司馬身側,矢志不渝,桓將軍可幫我在大司馬面前澄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