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無比刺耳,旋即又苦笑起來,戰場上投敵賣國的比比皆是,京城淪陷後,那些昨日還拿著衛國俸祿的人,不也轉眼投奔了李創?當官的暫且如此,遑論平頭老百姓?
懷瑾知道他聽不得這些,忙付了茶錢,拉著人往外走。
此時正值早春時節,綠上樹梢,桃紅半點。早開的杏花被風吹得漫天都是,湖堤上柳色如煙,遊人如織。
“有時我倒是羨慕草木,不受任何事物的影響,到了時節便開花結果,誰都擋不住。”他看著早春的景色,語氣感慨道。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懷瑾淡淡道。
聞言,他笑了笑。“若是來生有得選,咱們便做連理枝,長長久久。”
她轉眼看著他,淡淡一笑沒有接話。
春天總是過得快,就連世事也都是飛速發展,李創一個月前攻陷京師,“李王來了不納糧”的口號還沒有喊出幾天,京中便傳來訊息,李創當了一天的皇帝,就因封賞不均,被部下追殺逃出了京城。
但葉清時還未來得及笑,便聽見了一個晴天霹靂——袁思平放羌戎進了虎牙關。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將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羌戎宛如餓狼,對中原早就垂涎三尺。如今,衛國是一分挽救的餘地也沒了。
懷瑾想安慰他,卻發現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如今,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披麻戴孝了。
“我原本以為李創自行崩潰後,葉氏還有一線生機,沒想到竟是養了一條白眼狼。”他苦笑道。
懷瑾心中也不好受,卻也只能抓住他的手,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他抬眼看著她,眼中滿是憐惜。許是一系列的打擊已經讓他麻木了,不想再去思考,反而柔聲安慰她:“我沒事。”
見此,懷瑾越加心疼,伸手捧住他的臉,“想哭就哭出來吧。”
他搖了搖頭,可到底是在最親密的人面前,完全剋制不住,眼淚便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她忙將他摟進懷中,沉聲哽咽道:“我們可以做伯夷叔齊,一輩子都是衛臣。”
他重重地嗯了一聲,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懷瑾忍著心中的悲慟,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她先體會了家破人亡,以為遇見葉清時總算可以喘口氣了,不曾想還要與他一起體驗山河破碎風飄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是葉姓子孫,真的能逃過新皇帝對前朝王孫公子的屠殺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