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好拒絕,只得點頭說好。
他掃開桌上的書,騰出一個地方放酒,將平時喝茶的杯子放一個在她身前,沉聲問道:“會喝酒嗎?”
她搖搖頭。
見此,他笑了笑,也不管她會不會喝也倒酒進去,端起杯子和她面前的杯子碰了碰,“這杯敬今晚的夜色。”
今夜無風無雲,卻也沒有月。
懷瑾抬了酒杯正準備喝,便被他擋住了,“不會喝就別喝。”
“倒進嘴裡吞下去,也不存在會不會。”她沉聲道。
聞言,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我何時才有你這份坦然與從容?”
“爺要這份坦蕩與從容做什麼?”她笑了笑,“都是被逼的。”
她目睹家人死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就連安葬他們的能力都沒有,她再不坦蕩些,就是要將自己逼死。
他笑了笑,想起第一次見她,那個場景至今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當時該有多絕望啊?
“有些時候我倒希望能夠做個商女,沒有煩惱,該有多好啊。”他笑著感慨道。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懷瑾看著他,暗暗嘆了口氣,安慰道:“不要過分擔憂,朝中自有安排。”
他撐著頭笑了笑,“方重都被殺了,你說還有什麼安排?聽說投靠西邊李創的人也越來越多,內憂外患,也不知道能撐幾時。”
“不要說這些喪氣話,虎牙關易守難攻,先解決內憂外患就不足為懼了。”
聞言,他苦笑了一聲,蒙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懷瑾,若是我也無家可歸了,我死在哪兒,你便把我葬在哪兒吧。”
“我無家可歸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死,”她看著他沉聲道,“更何況你若是死了,我更加無法葬你。”
他放下手看著她,重新將酒倒上,“那好,我便不死,是我把你帶回來的,我不能讓你沒有家。”說著,仰頭飲盡杯中酒。
懷瑾也抬手,將杯中的酒倒進喉嚨中,“爺,這一杯,算是懷瑾敬您,多謝您給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他看著她笑了笑,“你家中原是做什麼的?”
“父親原是榆林縣丞,後榆林被李創佔了,父親帶著我們連夜出逃。”她苦笑道,“只是從他手裡逃出來,又落到了別人手裡。”
聞言,葉清時嘆了一聲,也就明白她為何不同平常人家的姑娘,原來出自官宦世家。
“我的家便是你的家,我在一日,你就安心住一日。”他沉聲道。
她笑著點點頭,往葉清時的杯中倒了點酒,“不要多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生而姓葉,若真是走到家破人亡的那一步,做了鬼,也還是姓葉。”
“說得好,此言乃大丈夫是也。”
“懷瑾敬您。”她笑著端起酒杯。
他朗聲笑了起來,端起杯子與她碰杯。
這一夜,他們從姓氏聊到諸子百家,又從諸子百家聊到唐宋詩詞,總之聊到很晚,葉清時覺得陳懷瑾是個特別能說的丫頭,同時還很能喝。陳懷瑾覺得葉清時一點架子也沒有,心思細膩且重民生疾苦,若是天下王公貴族都如他一般,應該不會有人會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