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華是黨員,自然不能信洋意子,趁著休息,坐船帶著兩個孫子去了趟星城,中醫附一倒是好找,在橋頭坐六路公共汽車坐到終點站東塘,再下車走一段路就到了。
老一輩的人不信西醫,還是相信老祖宗傳下來的中醫。
中醫附一的老人大多下鄉去了幹校,留下些不懂事的年輕人,找他們看病那真是碰噠鬼!文大嗲只好回頭去找湘雅附二醫院,西醫現在紅火啊,這才是科學技術的象徵嘛!
三站路的距離,坐公交兩頭都要走,還不如直接走過去呢,文大嗲其實是想省錢。
四分錢的車票可以坐兩站,為了節省時間,文大嗲還是掏錢坐了公交七路車。
西醫其實也聽脈,只是拿的是聽診器而已,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驗血驗尿、驗這裡驗那裡這麼一說,開藥打針,開的也是中藥,打的是青黴素。
國內生產的青黴素不純,需要先做皮試,在手腕上先扎一針,沒有不良反應,再在屁股上扎一針。
老二建凡是久經考驗的老病號,只是屁股上這針扎的太痛了,瑪德,紮在骨頭上了,建凡的屁股上腫起了一個大包。護士是新手,這建凡又瘦弱,連最豐滿的屁股上都沒二兩肉,結果護士一緊張,就這樣了。
作業也得哪裡能容忍得了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孫子身上,“啪”一記耳光扇得護士直接倒在了地上。
這事情不管鬧到哪裡,醫院也不佔理,最後醫院出錢送了一個熱水袋,裡面還灌了熱水的,好幫這可憐的娃做熱敷,讓他儘快消腫,另外還補貼了文大嗲十元錢。
文大嗲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錢沒要,撿了藥走了。
幾服藥喝完,建凡還是病懨懨的,這可如何是好啊?難不成這孩子真的沒救了?
很多人還是勸文大嗲信一信洋意子,萬一有用呢?
文霍氏也主張信洋意子,病治不治得好是一回事,心理上得到安慰才是真的。
其實建凡很清醒,他只是沒有力氣罷了,也許是曾經的他和現在的他需要融合成一個靈魂,所以他根本就使不上一點力氣,就如同酒醉心裡明一般。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拜過戴公菩薩之後,才在五歲的時候身體逐漸好起來的。難道自己陷入了新的輪迴之中?
文大嗲請了個假,帶著一隻大公雞,揹著小孫子上路了,他們要先到渡口,然後坐五分錢的渡船過湘江河,再然後,就要用走的方式走上十來公里,才能到達戴公嗲嗲的老廟。
這個年代有腳踏車的人沒幾個,有的都是富裕之家,去哪裡都要靠腿。
文大嗲怕孫子寂寞,開始念起了星城方言的歌謠:“月亮粑粑,肚裡坐個嗲嗲,嗲嗲出來買菜,肚裡坐個奶奶,奶奶出來繡花,繡個餈粑,餈粑跌得井裡,變雜蛤蟆,蛤蟆伸腳,變雜喜鵲,喜鵲上樹,變雜斑鳩,斑鳩咕咕咕”
建凡感受到了家的溫情,腦袋似乎也清醒了一點兒,不再是那麼昏昏沉沉了。很多事情,他其實一直都記得,娭毑過世時,他還在讀書,嗲嗲過世的時候,他仍然在讀書,只是奶奶是胃癌,七四年冬天過世的,嗲嗲是在讀大學做畢業設計的時候過世的,無疾而終。
希望自己儘快好起來吧!建凡很喜歡家的感覺,上輩子,就是在嗲嗲娭毑的呵護下長大的,這輩子自己也要守護好他們。
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了戴公廟,一路上因為對河西不熟悉,文大嗲問了不少人,這年月可沒有給人瞎指路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到了山門還不能直接拜,文大嗲先是找了個瞎子幫建凡算命,算的好就給兩毛,算不好就不知道了。
瞎子也厲害,手指頭在手指關節處隨意按了按,就報出了農曆癸卯年,然後又等文大嗲爆出幾月幾號什麼時辰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