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李信也十分清楚,時至今日再想追求那種人才的自有交流與楚人的刻舟求劍又有何異?別說在明朝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直到數百年後,民族主義發展成型,這種偏見將愈演愈烈,儘管在人們的口中將世界描述的無比美好,可掩藏在這種虛偽假象之下的卻是愈來愈深,不可彌合的深溝大壑。
說這些都太遠,對華萊士李信更多的是擔心,他手下只有這麼一個有過遠洋航海經驗的人,如果在船上顛簸死了,讓他上哪裡去找這種人才去?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既然固執己見的華萊士不願意下船,他就只能將最好的郎中都請到了船上,同時為了給他進行物理性降溫,遍尋城中富紳大戶,收買窖中所存冰塊。
平蕃艦隊正兒八經的作戰艦隻不多,民船改成的運輸船卻不少,這些船裝載了三衛軍之後直接進入長江水道,馬不停蹄的趕赴太平府。而十幾艘大小作戰艦隻則轉向上元門外軍港,進行簡單的維護和物資補充,尤其是火藥與彈丸。
在江西的作戰行動中,平蕃艦隊雖然沒打什麼硬仗,但給步戰營搖旗吶喊,放空炮也消耗了為數不少的彈藥,所以進行補充是十分有必要的。因此,這些作戰艦隻則計劃於明日一早啟程,藉著這個時間,李信也好從容安排應對華萊士的病情。
幾艘大帆船戰列艦的轉進過程中,李信便隨船一同趕赴上元門外軍港。監軍米琰和副總兵何斌從旁陪同,說起今日南直隸巡撫因何不見其人,李信嘆了口氣,“孫部堂自打春天在長江受了傷以後,身子就一直沒好利索,病情反反覆覆,這幾日又嚴重的雙腿難以下地,只能在家中臥床養病。”
聽說孫鉁也病倒了,米琰跟著李信嘆息了一聲,臉上也不禁憂心忡忡。
“孫部堂的病……?”話說了一半,他不由得吞吐了起來,但表情卻分明是在問,孫部堂究竟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對於三衛軍能否在江南,尤其是南直隸站住腳,孫鉁的作用不可取代,如果沒了他,其艱難簡直不可想象。
李信搖搖頭,他前世沒當過醫生,對孫鉁時好時壞的病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卻也揣測過,莫不是在長江上受傷某些部位因感染而遷延不癒合,也是極有可能的。對此,李信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很快,船隊便一一靠向上元門外軍港,船艙內憋悶不已,李信起身來到甲板上,此時太陽已經逐漸西斜,徐徐江風拂面而來,讓人好不愜意。不遠處的軍港碼頭上,搬運物資的民夫如螞蟻般來回忙碌。
米琰和何斌也一同跟了出來,李信扭頭看向右手邊的何斌。
“何副總兵,華萊士病重不能視事,你肩頭的膽子不輕啊!”
何斌當即表示自己責無旁貸,但他清楚,鎮虜侯絕不僅僅只為了說一句勉力自己的話。果不其然,李信沉默了半晌又緩緩的開口了:“你說,如果浙直兩省解除海禁,全面對海外通商,擺在面前的困難究竟有多大?”
解除禁海,全面通商?何斌頓感愕然,他對李信發展海軍的意圖自問也有所瞭解,無非是藉此奪權,控制東南沿海而已。這在明朝官員來說,幾乎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的。
但是李信的問話卻恰恰表明了,他所在意的卻是開海通商。開海通商的好處不言而喻。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貨船每年需要大量的瓷器,絲綢以及茶葉等貨物,但龐大的明帝國卻僅僅開了三個用作貿易之用的市舶司,並且這僅有的三個市舶司還對貿易的貨物和數量有著複雜而又讓人惱火的各種限制。
儘管大明沿海到處都有走私的海盜,可貨易的數量與其成本卻在一整套交易過程中高出了進貨價格的數倍。換言之,如果想大明沿海順利開海通商,首要一點就是打擊走私,打擊走私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