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煙花般綻放著,四面飛散。
他站了下來,棍在手上,擲地有聲,橫眉怒目,爆喝:“放肆!”
人群竟一時噤聲,自覺地退後。
少年一腳踏上門前石階,無禮又霸道。
“此處乃沈氏一族的本家,門裡頭是宗室嫡主,是我娘。誰敢造次?”
有驚魂稍定的膽大者,倔強著辯稱:“我們要吃飯,我們要工錢。”
沈嵁長棍又起,虛晃一招,還喝一聲:“荒謬!”肅殺的眸光如森冷鋒刃,狠狠掃過人眾。
“冤有頭債有主,哪個欠你們的,誰人立的契約,你們去找他討公道!沈家的人,各房的日子,找本家出頭,得他自己來討情。情理法說得通講得明,我們理他,自然幫襯。說不通講不明,那狗屁不通的冤枉債,我們也不背。屆時,你們還罵他去打他去,活著去告官,死了就去尋他的家小接著要。今日,你們的人若膽敢犯我家宅衝撞主母,納命來祭。七叔公的人若欺本家,我便要開祠堂請家法,血不度理。沈嵁話已說完,你們,滾!”
他提棍猛地在身前劃過,一條長長筆直的裂隙在棍勁的餘威下劈斬過去,硬生生將沈府門前的石板路割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咚的一聲,長棍篤在地上,少年立線上內眼角勾畫了決絕的殺意。
“過此界者,有來無還!”
沈嵁這話既是對鬧事者說的,也是對身後那些家丁說的。自家的少主子是個有擔當的,也是有本事的,扛得起拿得下,說話做事都有準。於是恍惚自己的骨頭也硬了,理直氣壯,什麼都不怕。
提棍折身,沈嵁舉手投足都是颯爽,留下一抹不可侵犯的背影,完全不在乎會有不忿和偷襲。他的自信就刻在那條深深的縫隙裡,沉靜地睥睨眾生。
“關門!”
厚重的高門在冷冷地喝令中緩緩合起,人們看著少年在漸漸窄小的門縫裡一點點走遠,即便小得細得看不見,也還是嵯峨聳立著的一杆槍,一柄不折的鋼鋒。
第15章 【二】(捉蟲)
柳提搶在沈絡之前自邊上的小門擠進府來,惹得管家啐了他一聲,抬腳踹了他的腚。他捂著腚跳起來,躲閃著跑走,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年紀小不經事,被外頭鬧民的聲勢驚嚇住了,鬨笑一片。他無心辯解,悶頭往裡衝,焦急去追趕沈嵁。
唯有他清楚,在四海鏢局裡沈嵁已與人動過手了。師先生的囑咐他站在屋外頭也聽到過,息武,就是不能打架,不能施展武功。
“少爺!”
他看見沈嵁立在中庭,長棍懨懨拖在地上,完全失去了剛才在外頭時張揚的戾氣。武器尚且如此,那麼人就——
“嵁兒啊!”
夫人急切地迎了上來,柳提不敢靠前,垂下頭默默地恭立在沈嵁身後。望住那方劇烈起伏的後背,猜想他究竟有多累,多疼。
但是沈嵁的聲音聽起來笑著,說安撫人心的話:“沒事的娘!孩兒把外頭的人都打發了,他們不敢進來。一會兒差人去趟衙門,聚眾鬧事、私闖民宅,這個事官老爺要管的。”
夫人拉著少爺的手不放,戴了兩隻嵌寶大戒的白嫩手指心疼地撫摸少爺的面頰:“他們打到你沒有啊?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那些人好凶的,你爹又不在,兒子,娘就只有你了。你不好有事的!快跟娘進去,歇歇噢,歇歇!阿珍啊,阿珍!”
夫人的婢女趨前來。
“去給大少爺的藥端來,去請師先生,噢噢,關照外頭,今朝一天也不許開大門!
七七八八,嘈嘈雜雜,說了好多事,遣了許多人,一大幫子簇擁著往裡去,都沒看到柳提,忘了他。
然而他直來直去的心腸裡只聽進一句話:“去請師先生!”他扭頭跑向後院,自雜工們出入的側門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