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撐著井道內壁,迅速蓋好沙井蓋時,探照燈剛好移到了沙井前的灌木上,泛出大片死白的光,灌木細小的葉片在這片死光下微弱地顫抖著。
數個小時後,唐謐氣喘吁吁地爬上了河岸。天已微亮,一輪淡黃的月牙仍淺淺地浮在西邊的地平線上,溫柔地注視著靜謐的河岸而不願墜落。
“你還好吧?”,旁邊的亞瑟將她從地上扶了起,
“還好,比起上次為了躲你而逃入叢林裡好多了。”,唐謐藉著他的力量站了起來,撥開粘在臉頰上的頭髮看著他,她的語言是誠實的,但臉上並無任何不悅,只有種劇烈運動後的疲倦和一絲逃脫後的暢快。
“其實上次你根本就不用逃,我壓根就沒想殺你。”,他幫她擰乾溼透了的衣襬,撐著她的腰往前方的密林走去。
“那時候的你……真的很可惡,不過,謝謝你救了我。可是你為什麼還會回來?你們……你們不是已經拿到武器交易的合約了嗎?”,唐謐靠在亞瑟的肩膀上喘氣,腦袋仍然在發暈,腿軟綿綿的,就和患了重感冒時的感覺差不多。他們在那臭烘烘的排水道下跑了整整4個多小時,額頭上的傷,劇烈的體能消耗加上之前被注射的吐真劑的影響,此時的唐謐覺得整個人幾近虛脫。
“支援住,我們必須得在日出前走進叢林深處才能徹底擺脫他們的追蹤。我看到你戒指上發出的訊號,知道你落在了埃米爾的手中,所以就跟著定位訊號找到你。”,亞瑟的視線落在了她髮際那道細小的傷口,心裡有種狠狠的揪痛和後怕。當看到她滿臉鮮血地靠在審訊椅上,但一雙眼睛仍然緊緊盯著埃米爾,透出無畏而灼人的光線時,他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似地,寒冷與顫慄一陣陣地從身體深處湧起,但另一種近乎瘋狂的熱度卻在血液中沸騰。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埃米爾。
還好,她現在終於安然無恙地回到自己身邊,靠著他的肩膀,依偎著他的胳膊,懷中的感覺美好而充實,和他無數次想象中的一樣。亞瑟摟緊了唐謐的腰部,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必須得儘快找到合適的地方讓她休息,她的體力快要透支了。
叢林裡黑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看不清路在哪裡,甚至連腳下有沒有石頭塊都很難分辨,可是在亞瑟的引導下,唐謐走得並不是太艱難。他一手攙著她,另一隻手用匕首劈開擋在前放的樹枝和茅草,動作迅速而準確,不會花費分毫多餘的力氣,步伐矯健中帶著某種靈巧的節奏,顯然是受過嚴格的野外行軍訓練。
黑暗中,唐謐被亞瑟攙扶著,他的體溫透過堅…實的肌肉包…圍著她,連帶著沉穩的呼吸聲,讓她今晚一直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血腥與恐怖都恍如隔世,現在只有靜靜的樹林和強悍的他守在身邊,令人覺得無比安心。“相信我”這是他說過的,雖然她曾一度懷疑,但現在她已經找不到什麼理由去懷疑一個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的男人。
他一定會帶領自己走出叢林,走出頭頂那片巨大的陰霾,她開始相信。
太陽終於從雲層裡蹦了出來,溫暖和光明再次回到了叢林裡,晨風拂過波光粼粼的溪澗,各種動物歡快的叫聲在林間迴盪,感謝自己弱小的生命在殘酷的自然界裡又掙得了多一天的陽光。
幾隻正準備外出覓食的白鼻長尾猴從枝葉中悄悄地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小溪旁那兩個陌生的“入侵者”,他們正坐在樹蔭下休息,看來似乎並不準備侵犯它們的領地,也沒有要發起進攻的姿態。當猴王確認這兩隻大型生物沒有什麼威脅後,便帶領著它的部下繼續今天的覓食之旅。
亞瑟坐在小溪旁,用浸溼的布條小心地擦拭著唐謐額頭上的傷口,然後把可以止血散瘀的草藥嚼碎了替她敷在上面。“疼嗎?”,他細心地留意著她的表情。
“嘶,有點,不過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