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中間,走在路中被打也是白打。這不是烏龜嗎?我這小官管著他們,不是烏龜官是什麼?”
“老婆出軌,丈夫被說戴綠帽子,原來出處在此,”錢寧說。
琪兒和巧兒叫嚷起來,說臧賢趁機編排她們。
正德溫和地說:
“叫父兄領你們回去,明兒起不來教坊司,嫁的丈夫何須戴綠帽,走路中要捱打呢?″
琪兒與巧兒只當玩話。
臧賢卻暗歎,這倆個苦命的女子從此拔開雲霧見天日了。
他不但得遵從正德的金言玉語給她們脫去官妓戶籍,還得將她們當菩薩供養著。
誰知道正德什麼時候又想到他們呢?
幾個人說說笑笑玩半夜,正德有點煩了,便要兩位女子說笑話。
兩個女子都是臧賢精心調教出來的,不僅葷素全會,也留心從宴會上記一肚子笑話。
原來仕宦之輩雅集,開始時品絲論竹吟詩作賦,落下幾杯馬尿就現出男盜女娼的面目來。
琪兒和巧兒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她們列出一堆題目讓正德挑,有官場笑話,有文人相互玩虐的笑話,有愚夫蠢婦鬧的笑話,也有夫妻床笫間的笑話。
正德想聽官場的。
皇帝他當得沒三沒二的,可他對手下大臣從不敢放鬆監視。
巧兒說:
“給公子說個當朝兩位閣老的故事。焦閣老做學士時得罪當權的,貶到地方做官,好幾年才重新返朝。他忘掉上朝禮儀,就問李閣老。李閣老告訴他,你聽殿上鳴鞭就是,頭一鞭你走一步,第二鞭你再走兩步,到第三鞭你就上御道了。焦閣老道謝了,可很快明白李閣老戲弄他。公子爺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焦閣老的尊容是兩個長長的耳朵……”
“那傢伙還有兩片厚厚的嘴唇,鼻子大大的,一張長臉,像頭驢子。”
“鄉下人用驢拉磨一鞭接一鞭,讓驢子乖乖拉磨。”
正德恍然大悟。
“李東陽說焦芳上朝是趕驢子呢。”
臧賢聽他對當朝閣老直呼其名,至此確信他是當今皇帝無疑。
他的心狂跳著,差點兒撞破胸膛。
琪兒說:
“還有比這個更好笑的。李閣老跟焦閣老是同年,李閣老會相面,他們考中進士時,焦閣老央求李閣老給他算一命。李閣老看了看他說,你的左臉看起來像馬尚書,右邊看起來像盧侍郎。焦閣老想能當個尚書侍郎就滿足了,所以很高興。後來一想不對,左邊馬右邊盧,不就是驢(繁體字)嗎?”
正德哈哈大笑。他想這兩人一把年紀了,同在內閣,不知道還相互打趣嗎?
正德第二天午後回千戶府。
餘甘支頤坐在廳堂上發呆。正德因為冷落她覺得過意不去,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你也不理我了。”
正德只覺得一顆心直往墜,心想當皇帝的就變無情並不知覺?
他愧疚難當,握住餘甘一隻手,溫言安慰,最後嘆口氣說:
“我為你的病擔心,才到外頭喝酒解悶。”
“我有什麼病?師兄也不要我了,明天我要回山找師父。”
正德見她跟明白人說得一樣有條理,以為她一夜之間大有好轉,雖然不明所以然,心裡也大為高興,因此正正經經與她溫存大半天。
晚上跟葛兒說這事,葛兒說:
“奴才一直懷疑餘姑娘的病跟聽琴聲沒有關係,而是上回與官兵打仗嚇傻了。”
“當然也有可能,要不然也用不著為她操練兵馬。可她打仗打過好幾回,不是上不得戰場的人,與琴聲關係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