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和手下人說話:“傅捕頭,這幾天太冷了,岸上泥土凍得結實,除非賊人有意而為,否則很難留下什麼線索,大家昨天足足找了一天,一直沒閒著。”
傅長沙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不好辦,可這次出事的是典史家的公子,上面有縣尊盯著,這要成了無頭案,叫兄弟們臉往哪擱啊。”
姓宋的軍官搖了搖頭,望了邊上的文笙一眼,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
傅長沙同文笙道:“走吧,一起去船上看看。”
孤零零一條帶篷的小船停靠在亂石堆後面,白麟遠畫畫需要避風,他選的這地方偏僻到即使接近到百丈之內不仔細去找也不會發現。
第二十七章 兇案現場
一隻寒鴉撲簌簌從路旁槐樹枝丫間飛出,掠過亂石堆,投到遠處的樹林裡,不見了蹤影。
許治令悚然回頭,停了停,向一旁的傅長沙苦笑:“白少爺真會選地方。”
傅長沙抓了抓大鬍子,狀似無意道:“白少爺是畫痴,他的心思大約只有精於繪畫的人才能懂得。”
文笙沒有作聲。
天氣太冷,河上又空曠,那點陽光照在身上一點兒也不頂事,她覺著很不舒服,不得不收緊了綿袍,將兩手蜷曲在嘴邊輕輕哈著氣。這具身體還是太羸弱了。
傅長沙當先上了船,文笙見許治令和那軍官也要跟上,開口道:“不用那麼多人。”
小船不大,兩三個人合適,再多了船上就擠得慌。
傅長沙叫許治令陪著姓宋的軍官先在下邊等著,望向文笙,拿不定主意是否需要扶她一把。
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長這麼大不知道有沒有見過船?這麼固執,非要來看看白麟遠被殺的現場,偏偏還把自己說動了。
文笙踩著木板上了船,傅長沙自她身上收回目光,指著一旁船舷處道:“林三谷死在那裡。”
林三谷死的時候上半身倒在船舷外邊,血都流到了亂石的夾縫裡,若是夏天早就被流水沖刷乾淨,而這會兒這附近的河面結了層薄冰,將一大灘暗褐色的血保留下來,空氣裡泛著若有若無的腥氣。
文笙站在船板上,低頭望著那灘血跡,只覺心跳越來越快,有些氣短。
她閉了閉眼,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裡剔除出去,想像了一下當時林伯整個人趴在船舷上的情形,停了一會兒,轉向傅長沙道:“去艙裡看看。”
白麟遠死在船艙裡,身中兩刀,文笙隱隱覺著賊人好像生怕殺不死他,明明脖頸上那一下足以致命,偏又要補上一記,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他唯恐失手必須如此慎重?
船艙裡的陳設很簡單,一張長條桌案被拉到了一旁,凳子翻倒在地,周圍船板上墨汁淋漓,暗紅的血噴濺得到處都是,因為有艙門隔著,艙裡面相對封閉,血的腥氣和墨汁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叫人窒息。
傅長沙前天夜裡已經在這艙裡呆了很長時間,進來之後只是一掃,沒發現有什麼異樣,目光便落到文笙身上,等著看她會不會有所發現。
血泊裡掉了一支畫筆,文笙走到凳子跟前,轉過身來。
她幾乎能想見當時艙門突然開啟,白麟遠驚慌站起,來人撲上來就勢割斷了他的脖子,白麟遠受到重創仰面摔倒,帶倒了凳子,手裡的筆也掉落在地。
捕頭傅長沙雖然相貌粗獷,內裡卻是個很精細的人,就連捕快許治令和那姓宋的軍官都極有經驗,死的是典史的兒子,不可能敷衍塞責,文笙知道這些人才是內行,而自己前來,是要站在白麟遠的一邊,看看有什麼被遺漏的線索。
桌案上打翻的硯臺早已經乾透,邊上滾著幾支筆,最上面的一張紙畫了一半兒,畫的果然是微波粼粼的河面。
這幅畫半邊染了墨汁,下邊一小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