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在孔府的琉璃金瓦上,輝煌絢麗,投射到孔胤植眼中,卻有點刺痛。
地牢呆了幾天,需要重新適應這昨日的輝煌。
徐顯將軍果然厚道又虔誠,這富貴堂皇的孔府落在那群泥腿子手裡,竟然沒遭受太大禍害。當然,這指的是硬體。那些方便搬動的值錢東西,自然少了很多,顯得這孔府愈加空曠。
沒關係,有孔家招牌,補回來,很容易。
為免尷尬,徐顯沒讓人將衍聖公請到議事廳,而是另尋了個小書房,讓人沏上了一壺好茶,非常恭謙。
“衍聖公要上書福烈大帝?”
“是的,勸進”
茶杯向前、向後、向左、向右,在徐顯手中來回移動。但孔胤植一開口,這雙手僵了。
“朱家出身低鄙,何德何能,竟穩坐江山兩百有餘年。朱家行事更是粗鄙,上不尊聖賢,下不恤生民。華夏大統,本當由有德者持掌,我孔家願登高振臂,號召天下讀書人共尊福烈大帝,正式登基”
“衍聖公深明大義,真是可喜可賀”
對面那陰森森的豬腰子臉上,竟然泛出了紅光,然後,那雙手又不停地擺弄茶杯的位置了
“只是這山東將軍高糜這裡”
“正是要煩勞徐將軍,繞過高將軍,上書陛下”
“陛下高瞻遠矚,自是知道孔家上書的價值。只是高糜將軍乃是陛下親傳弟子,得力大將”
孔胤植身軀一挺,正氣凜然
“過往,都是誤會。我孔家願與高將軍化解前嫌,齊心效力於新朝”
“這不只是孔某一人的意思,也是族中叔伯的意思。高將軍本是孔府佃戶不,是家人,日後青史上,亦可書寫陛下高舉義旗,孔家率家人響應,正是從龍之臣”
“衍聖公有此胸懷,可喜可賀啊!”
徐顯臉上笑容如花一樣綻開,他起身接過了孔胤植手中的摺子
“萬國仰維新之治乾綱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率土歸程,普天稱慶。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極以德綏民,瞻聖學之崇隆,趨蹌恐後;仰皇猷之赫濯,景慕彌深”
“好好好!衍聖公真是細緻,還與族人按下了手印。我這就讓人將您衍聖公的公私印鑑,還有族中叔伯的印鑑,都給找出來,蓋上去!”
那徐顯雙手顫抖,眼中竟有淚花閃過。孔胤植心中一動,為何對面這人比他還要上心。
難道這就是徐顯本來的任務?中興大帝派他來收服孔家的嗎
這確實是徐顯,準確說,是許顯純的任務。若不能用計謀,或用什麼精神上的手法,幫孔家換一撥人,那就用物理手段吧。但如果用了後一種手段,皇帝是不會承認的,許顯純和魏忠賢一直害怕事後會被滅口
而今,命肯定是保下了,功也立了。他真的可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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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應人”大旗豎在梁山聚義廳門外,在夏日燥熱的風中,無精打采。
梁山的海拔高度不到兩百米,與泰山山脈那些動不動就海拔千米的山峰比起來,連個大土丘都不算。
站在聚義廳門口,徐鴻儒依然是那個雲淡風輕的世外高人,心中卻波瀾翻滾個不停。而今打了幾場敗仗了,他慢慢懂了一些,發現軍事而言,梁山根本就不是個可以據險自守的好地方,沒有天險可依。
當年讀水滸,也有過“他日若遂凌雲志,敢笑宋江不丈夫”的意思,現在看來,當宋江比他想象中的難。他不知道,宋江那個時代真有八百里水泊,到處都是沼澤陷阱,沒有浪裡白條那些人的本事,還真的進不來。後來黃河改道,一路推平,水泊十有八九被淤沙填充了,反而成了良田。
所以,連八百里水泊都被招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