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只是扯了扯嘴角,說道:“抓他去衙門,打斷手腳就要淪落為一輩子的殘廢。”
陳茵榕不解道:“那不是他應得的嗎?”
王振摸了摸鼻子,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錯,人人皆會有錯,可總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總得留有知錯改錯的餘地不是。”
陳茵榕眨了眨眼,呆愣的看著王振。
還真是個冤大頭。
“那你總歸是要說幾句什麼‘回頭是岸’,‘洗心革面’之類的話吧,就這麼給了他銀子,放他走了算什麼?”
王振無奈搖頭,“我勸了就會有用嗎?”
沉默片刻,陳茵榕點點頭,說道:“沒有。”
王振呵呵一笑,說道:“那不就得了。”
陳茵榕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背劍男子,怎麼會有這種冤大頭?
王振卻是緊了緊衣衫,朝著身後指了指,笑問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陳茵榕問道:“看什麼?”
王振呵呵一笑,說道:“一去便知。”
一處七拐八拐的小巷裡,一路奔逃的畢山恆扶住牆壁,大口喘息。
發現身後真的沒人追來,畢山恆懸著的心才放下。
推開一處有些破敗的房門,進入一座實在是有些簡陋的小院裡。
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滿,東倒西歪,瞧著實在是不堪入目。
邁過這一堆雜物,畢山恆腳步放緩,走進房中。
房子很小,和外面不堪入目的場景不同,雖然簡陋,卻還算是整潔。
一個小小少年正蹲在床上,見到畢山恆,立馬一個蹦跳到他面前。
少年欣喜的抬頭看著畢山恆,蹦蹦跳跳。
畢山恆笑著抬起手中小袋,晃了晃其中的碎銀。
少年崇拜的看著畢山恆,張大嘴巴,發出“咿呀”的怪聲。
畢山恆笑著比了幾個手勢,示意明天可以給他買一些好吃的。
而後畢山恆又在胸前畫了一個大圓,隨後單手在中間劃開。
明天買一個大西瓜,一人一半。
少年明白了畢山恆的意思,笑得更加開心。
天生又聾又啞的少年,此時歡天喜地的圍著畢山恆,眼神中滿是崇拜。
畢山恆蹲在少年一旁,故作驕傲的揚起頭顱,好像在訴說自己的如何不得了。
少年開心地抬起手,一手用力戳著自己心窩,另一隻手先是向上高高舉起,然後又輕輕點在畢山恆鼻尖。
意思很簡單。
我,長大,要和你一樣。
也就是如此簡單地一句話,卻讓畢山恆笑容僵在臉上,愣在原地。
隨後畢山恆抬起手,神色認真的比劃,指了指自己眉心,用力擺手。
成為我,不要。
少年神色認真,一手食指橫伸,拇指尖抵於食指根部,向下一頓,然後又用力的豎起拇指。
你,最,好。
天生聾啞,原本要被凍死的少年,是畢山恆撿回來的。
在少年眼中,畢山恆頂天立地,是最厲害的那個人。
畢山恆在見到少年手勢,先是死死咬緊牙關,而後瞬間痛哭流涕。
少年不知所措,焦急的不斷伸手,胡亂的為畢山恆抹去淚水。
小院外。
是兩位隱匿氣息的男女。
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