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閃動的一道痕跡。有人低呼,有人屏息,有人暗笑,還有人……從樹上掉下來?
當刀光閃過之後,何當歸併沒有什麼損傷,又往前走了幾步,在那個汩汩流血的丫鬟面前蹲下,先翻看了她的左右眼白,才給她施了兩針,血旋即止住。眾人也看清了,李大人的刀尖上挑著一隻死去的百靈鳥,那才是他出刀的目標。
李大人乜著何當歸的領口,領子包著的是一段細弱的雪頸,不過它的主人卻並非如此。
“你好,你很好。”他發出尖利的笑聲,像某種鳥的鳴叫,聽得人頭皮酥麻。旁人聽不懂他的話什麼意思,但總歸不是什麼好意思,跟那種人打交道。
園子裡的主位上,宋知畫看清了死在他刀尖上的鳥,突然抬手掩口,低低叫了一聲,“婆婆,那不是……”後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那隻百靈鳥,在他們家裡比大多數的人還尊貴,是關老夫人當家陪嫁帶過來的鳥,餵了數十年,傳到第二十代的“守護神鳥”。僅剩一雌一雄,大仔他們最愛逗著玩。居然,就這樣死了……
關老夫人的臉色難看得可以,卻冷冷瞟了兒媳一眼,制止她多言。
“她流血太多,地上溼氣重,得用門板抬去藥廬,立刻吃一副四紅補血散,靜養半個月,再晚了只恐性命難保。”作為大夫的何當歸得出了診斷結論。
她的話是對著空氣說的,周圍握刀的黑衣衛顯然不會聽她吩咐,而關家裡一群嚇破膽的丫鬟婆子,也沒人站出來幫忙。答話的,卻是剛才從樹上掉下來的那個人,面遮紫巾,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看身形是個少女。她打了個響指,斥道:“愣著幹嘛?還不找塊門板來!”
話音一落,花影晃動的暗處走出一隊人來,行動非常敏捷,離開一小會兒,果然找來了一塊門板。
“怎麼抬?”少女問。
何當歸說:“儘量別扯動傷口,姿勢也別變,用門板挪去藥廬裡,直接將門板架上床就行。”望一眼關老夫人,又說道,“關家世代行醫,救人無數,一定不介意地方被弄髒。”
關老夫人慈祥地笑道:“救人最重要,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傷者被抬走以後,旁人都注意到,東廠的人對突然出現的紫巾少女和她帶來的一幫人都不聞不問,各做各的事,誰也不攔著誰。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讓人疑惑起少女的身份。
“你是清寧郡主?”李大人的副手問,“有人揭發你跟雪梅圖丟失有關,你承認嗎?”
何當歸搖頭道:“不承認。”
“已經被揭發了,還是不肯承認嗎?”
“如果我想有一幅路談大師的繡品,直接去要就行了,要多少都不成問題。”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何當歸不緊不慢地說,“因此,我沒有偷盜的動機。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副雪梅圖是舊的,用起來還是新的更合適,不是嗎?”
眾人默了一刻,董氏第一個發出質疑:“你認識路談大師?怎麼可能!據傳聞,那位老人家生活在深山裡,有幾百歲高齡了,是從古到今第一高壽人,長期佩戴他的繡品就能保持容顏少艾。你身上可一件路談繡品都沒有,你拿什麼證明!”
何當歸垂下頭,聲音含笑地回道:“大表嫂也說了,那是‘傳聞’作不得準。其實所謂的路談大師,從薔薇繡品在本朝流行以來,已經換了三代,是三個不同的人,跟傳說中的富有盛名的元代路談大師,則是同一大門派下的兩個流派。因此,路談大師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繡藝門派。”
她丟擲的這個訊息太過震撼,一開始沒人吱聲,隨後有位夫人恍然大悟地說:“難怪難怪,有傳言說路談大師有代工,市面上的真品只有十幅,可又有人說,代工的質量和本人的作品是不分高下的,只是風格略有調整。原來,路談大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