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樓正苦思不得其解,突然看見對面跑來一個小道姑,神色非常驚慌。
真靜跑得岔了氣,捂著肚子說:“不好了,白天我被叫去打掃真恭她們的房間,一直忙到晚上才忙完。剛才我回了東廂,發現咱們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何當歸皺眉:“丟什麼東西了嗎?”
真靜搖頭:“我點了一遍沒發現少什麼,咱們屋原本就沒什麼可偷的,那賊人大概翻找了一通,沒有什麼能入眼的就離開了吧!”
何當歸突然臉色急變,不好,自己的富貴長生鎖留在了屋裡。
前世的時候,因為羅家不肯來接她,在道觀中住到第二個月時,何當歸就淪落為最下等的苦工。
因為每日接觸的都是最髒最累的活兒,包括倒夜香和刷東廁。她生恐弄壞弄髒了母親送的這把長生金鎖,就把金鎖藏在床底下。
每晚睡覺之前,她都會趴在地上,伸手和金鎖互道一聲平安。直到有一天晚上伸手時,她再也摸不到那把金鎖了。當時她失聲痛哭,後院的管事懷冬嫌她太吵鬧,將她捆起來倒吊在樑上,一吊就是整整一夜。
每個在親孃身邊長大的孩子,年年生辰和節日都能得到不同的禮物,她卻只有一把滿月時的金鎖,十年裡從不曾離身,愛惜勝過性命。那一夜,懸吊在房樑上的她啜泣不止,淚水流過眼角,流過長髮,最後流到地上,究竟是誰拿走了她的金鎖?快還給她的金鎖吧,她願意用其他任何東西交換!
今世重生的時候,這把金鎖還好端端的揣在她的懷裡,就像從不曾離開過。
失而復得,讓何當歸倍加珍惜,一直都把富貴長生金鎖隨身攜帶著,縫在裡襟的一個繡花小兜裡。可是,今天早晨她換上了段曉樓送來的新衣新裙,原本打算過一會兒去向真靜借一把剪刀,把繡花小兜從那件舊衣服上拆下來。後來,何當歸只顧著尾隨真珠下山,竟忘了帶走她的金鎖!
段曉樓從沒見過這副表情的何當歸,他一直以為“慌亂、無助、軟弱”之類的詞,都跟這個女孩不沾邊兒的。就在昨夜,在高絕對她動了殺機的時候,她也沒有過這種天塌下來一般的神情。
“何妹妹,你別急,無論你丟失了什麼,就算把整個道觀掀了,我也為你找回來!”段曉樓一把攬過纖細的女孩,柔聲安撫道,“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吧,也許還在呢。”然後伴隨著這句話,兩人相擁著騰空而起,在房簷上幾個起落就不見了。
真靜張大嘴待著臉,傻看了一會兒兩人消失的地方,然後又捂著岔了氣的肚子,歪歪扭扭地往回跑。
甫一落地,何當歸立馬衝進屋裡,一把抓過地上的淺綠襖裙翻查。
真的沒了。
何當歸失神地坐在地上,彷彿跟前世那時一模一樣。早晨,她還把它握在手中,用指尖描摹著上面的花紋;晚上,她就永遠失去了它,失去了母親請巧匠給自己特製的滿月禮物。
母親她現在還好嗎?按說,自己寫給她的信應該早就送到了,為什麼還沒有回信呢?
前世,她做夢都想回到母親被人矇蔽欺騙之前,把那些個奸人、惡人、陰陽人統統趕走,給母親和自己謀一個靜好歲月。現在她真的如願以償了,在今世的十八年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切都還還來及。可是為什麼她還是弄丟了自己的金鎖?
難道命運是不能扭轉的嗎?難道不管她怎麼抗爭,最後還是要沿著前世的老路,重走一遍嗎?
看著那張蒼白失血的小臉,段曉樓心如火燎,連連拍著她的手臂,追問著:“告訴我,你究竟弄丟了什麼?快告訴我!只要你說那東西的名字,段某現在就將整個水商觀的人全都綁了,掘地三尺也把它找回來!”
何當歸被拍得回過神……把金鎖找回來?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