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硬的有點兒剌手,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回家去抓兩副藥吃吃就是了。靜默地坐著,待柳穗梳頭梳得差不多時,她問:“我睡覺時都說什麼夢話了,你還記得嗎?學給我聽聽。”
柳穗隔了半晌都沒說話,直到手中活計忙完了,才在回身整理床鋪的時候悶著頭說了句:“斷斷續續的也聽不分明,好像就是什麼‘和離書’‘休書’地一通嚷嚷,可能是你做了噩夢了吧。”
一時整裝完畢,何當歸戴上面紗,帶著柳穗棄舟登岸,她上了單人乘的紫紗小轎,而柳穗就遠遠地綴在轎伕和挑夫後面走,她說的目的地,是鴻沛大道孝東大街明月巷的羅東府的角門。她還想再回家靜靜待一會兒,想想這幾日的離奇遭遇,再去看望在城郊別院休養的孟瑄。
一行人出發只走了一小段路途,何當歸的耳朵一豎,就聽見挑著兩樣行李的挑夫後面,傳來了一個輕佻的聲音:“姑娘借步,姑娘慢行,有一位公子想跟你打聽打聽,你家小姐是哪一家的。”
柳穗滿不在乎道:“切,哪一家的也不是你家的,別擋路,我們著急趕路……”話音戛然而止。
那個輕佻的聲音笑道:“小小銀錠,不成敬意,姑娘拿著買花兒戴吧。”
柳穗猶疑地說:“十兩?問一句話值得這個數?”
又一個稍尖些的嗓門兒躥上來,笑道:“值得值得,絕對值得,小娘子你儘管安心拿著,跟咱家說說那個往河裡吐水的小美人的情況。她是哪一家的,可曾許了人家了,芳齡幾何,有無惡疾、瘡疤、異味、腋臭、腳汗等明顯毛病?”
何當歸冷不丁被這話給噎著了,緩了一口氣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的漱口水往窗戶外面吐,岸上叫囂的尖細男聲,好像就是這一個。他打聽這個做什麼?怎麼還要詳細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了美女,輕浮地想上前調戲一回,也不用專門兒打聽人家的隱私問題吧。她蹙眉不悅,柳穗不會是個沒有眼力見的,才十兩銀子就將自己的詳細情況給賣出去吧?
事出必有因,話怪必有由,不知為何,聽了那些奇怪的問題,她的心中隱隱浮動起一層不安。怎麼辦?要不要出聲將柳穗叫過來,將危機扼殺在搖籃中?
正在猶豫之間,柳穗已經吧嗒吧嗒地說開了:“我家小姐啊,芳齡二十,貌美如花,不曾定有婚約,那些個惡疾、瘡疤、異味、腋臭、腳汗的毛病一個皆無,而且還全身噴香呢!至於她是哪一家的,說出來可要嚇你一大跳,大明七大望族之一,揚州關家,聽說過沒?我家小姐就是關家三小姐,閨名麼,我可就不敢透給你了。要是小姐知道我將她的閨名說給大街上的張三李四聽,回家肯定要打我板子的。”
“你說什麼?”輕佻男詫異問道,“你家小姐出自揚州關家?你沒騙我?”
“騙你是小狗,”柳穗滿不在乎地說,“沒瞧見我們的轎子和行李,這架勢,這派頭,小門小戶的小姐能有嗎?”
“可是……”尖嗓男疑惑道,“咱家瞧她好像沒那麼老啊……二十歲,這可太老了。”
柳穗彷彿被踩到尾巴的貓,拔高嗓門兒叫道:“我呸呸呸呸呸!姑奶奶顯老嗎?二十歲就成老姑娘了嗎?大伯你多大了,別以為嗓門兒尖就充嫩,姑奶奶比你更嫩!”說完,她怒哼一聲,“銀子拿來!”然後就跺著腳跑了,一直跑到何當歸的轎子窗下才停下來,整顆腦袋冷不丁地頂開轎窗布簾鑽進來,凸著眼珠子,壓著嗓門告訴何當歸:“小姐,你被個太監相中了,要選拔你去給貴人洗腳呢,我用別人給你頂了,咱們現在可不能回家呀,得提防他們跟來,他們經常當跟屁蟲。”
何當歸抿嘴一笑,看著表情滑稽的柳穗,輕聲問:“那怎麼辦,我沒這個經驗。”
“要不,咱假戲真做,去一回關府?”柳穗巴著轎子小跑,壞心眼兒地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