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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名喚宗紅的丫鬟柔柔一福,垂頭作證說:“奴婢也看見夫人醒了,還喚了老爺的名諱。”
孟善走到床邊看蘇夫人,何當歸不著痕跡地退下,還沒退到門邊,孟善就突然回首叫住她:“別忙著去,我還有幾句話問你。”何當歸只得站住,垂手聆聽訓教。孟善又對房裡、隔壁湯藥房的幾個丫頭婆子說,“你們上院裡伺候,不可大聲喧譁。”丫頭們齊齊一福,都下去了。
一時,房裡屋外只剩三個人,蘇夫人還在昏迷中,清醒的只有孟善與何當歸。
何當歸心裡有些打鼓,她斂著眉眼,只專心研究自己繡鞋尖上的紅色絨毛,猜著是兔毛還是狼毛。在這片縷呼吸都清晰可聞的室內,她的第六感前所未有的靈敏,清楚感覺到兩道光壓平注在她的臉上,長久的凝注不放。她不得不承認,孟善這位沙場宿將的威懾,在這一刻把她壓得連喘息都開始艱難起來。
不知過了有多久,當她感覺孟善終於不再盯著她看時,大鬆了一口氣,窗外的風搖曳進來,吹拂在她的身上,背脊有陣陣涼意襲來,原來早已沁出了一層冷汗。
“丫頭,你今年幾歲?”孟善冷不丁開了尊口。
“十四。”何當歸絞著帕子,輕聲答道。
“學醫幾年?”孟善又問。
何當歸自述經歷:“我打小在農莊上種田,從能聽懂大人說話的時候就接觸醫理了,算算也學了十年了。”
孟善頷首:“難怪,果真是有造化、有天賦的孩子。說來慚愧,老夫為夫人輸真氣輸了一宿,也只能稍微減少她的病痛,而她的脈息已十分虛弱,老夫對此無可奈何。丫頭你只進來略瞧了一眼,現在再摸脈時,已經穩健有力了。”
何當歸謙遜地說:“術業有專攻,媳婦是學醫之人,專門幫人解除病痛。公公是大將軍,是大明朝的中流砥柱,怎麼有閒暇瞭解不入流的醫道。這是不可比擬的。”
孟善頭一次仔細打量她,比打量自己女兒更用心地從頭看到腳。
她用一支銀簪挽住烏黑的秀髮,盤成精緻的叢梳百葉髻,掐一朵玉蘭別上,顯得清新美麗典雅之極。黛眉輕點,櫻桃唇瓣不染而紅,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一件樣式簡潔的素白長錦裙稱在她身上,桃紅的絲線繡出朵朵臘梅,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勾顯出窈窕的身段。
她周身上下沒有一件金玉珠釵環佩的首飾,卻自有一番氣度,不能讓人小瞧了去。孟善見過多少王公之女、傾城佳人,但還從沒見過哪個女子能穿著如此樸素,還穿出這樣清貴高華的氣質來。難得她年紀輕輕,經歷也淺,氣度卻非常沉穩,是個能上臺面、見大陣仗的女子。難道這就是段曉樓看重她的地方?
何當歸眼觀鼻鼻觀心,任由孟善細細打量,暗中在心裡催眠自己,他不是老虎,他不吃人;他不是蟒蛇,他不咬人……
說到底,面對孟善,她還是有些緊張的。原因就是,剛才段曉樓在外堂說的那些話,她也一字不漏地全聽見了。她的耳力一向好,又有心去聽段曉樓與孟善的談話,所以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話,全落在她耳中。
聽聞段曉樓還沒死心,她只覺得好像突然一腳踏進了涼水裡,周身寒意遍佈。她不知還能做什麼事讓段曉樓放手,再烘乾她自己的鞋襪,從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中走出來。
段曉樓許諾孟善的抽身朝野、歸隱山林的未來打算,不論是真是假,她都不能陪同一起,因為她不愛這個男人,在他的未來裡也看不到她的未來。而且段曉樓直接找孟善“交換”的用意,也讓她有些疑惑,甚至疑心。
不論段曉樓手中的籌碼是什麼,他這麼直來直去,上門來要一個已經做了孟家媳婦的女子,難道不怕激怒了保定侯,保定侯二話不說,先秘密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