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濃,哪去理他?一撇小嘴,別過頭去,意思是說:“你別問我,我正恨你,才不來理睬你哩!”霍梅意不怒反笑,自問自答道:“老夫生平最恨之事,乃是喝酒進食之際,旁邊有隻瘋狗在亂吠亂叫。對這種聒噪不已,敗人食慾的畜牲,老夫通常都要剝其皮、抽其筋、將其剁為肉醬,方可解心頭之恨。”
那大漢一聽這話,心底一股無名業火,登時升起萬丈之高,不由分說,飛起一腳,往身前飯桌踹去。瞬時間,只見酒菜面飯共碗筷匙盤齊飛,一陣噹啷啷亂響過後,摔得滿地盡是破碗瓷片。方破陣、小禾二人閃避不及,沾了一身的菜湯油漬。那飯桌本就單薄,被那大漢一腳給踢成了兩爿,飛出老遠,險些砸中鄰座的一位食客。
那大漢定眼看時,卻見霍梅意人已在三丈之外,**底下坐著的,仍是原先的那張高背木椅,也不曾見他抬腳起身,不知怎麼攪的?連人帶椅便到了那處。那大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如墮五里霧,眨巴眨巴眼睛,搶上前去,衝霍梅意胸膛就是一拳。他這一拳打出,拳走直線,臂不彎、肘不曲,衝勢助拳力,拳力透拳背,力道果真不小。
霍梅意不閃不避,端坐椅中,待那大漢拳頭擊到胸前三寸處,這才伸出兩根手指,去大漢手腕上輕輕一挾,笑道:“唔,確有幾斤蠻力。”說著輕輕一帶。那大漢這一拳用足了勁道,少說也有二百斤之力,被霍梅意這麼轉描淡寫地一引一帶,整個人登時向斜剌裡摔出。但聽撥刺刺一聲響,又自撞翻了一張木桌。幾個正圍桌用餐的食客叫苦不迭,連呼“倒黴”,起身走避。
那大漢翻身立起,細布汗衫上與方破陣主僕一般,也沾了不少菜湯油漬。他楞頭楞腦地站在當地,伸手撓撓頭皮,鬧不清自己何以會摔跤跌倒?發了會呆,雙手扯住身上的汙衣衣襟,猛地往兩邊一拉,嗤的一聲,那件細布汗衫竟硬生生被他撕成了兩片。他隨手將手中的破汗衫向腦後一扔,露出了一個毛絨絨、黑油油的胸脯來。這時方破陣正好站在他身後,見他後背肌肉虯結,精壯頑健,緊繃的面板上刺著一龍一虎。
時人原本就有體膚刺繡習俗,江湖好漢身有花繡,更屬平常。這大漢脊背上的青龍張牙舞爪,從雲而飛;那隻猛虎斑紋白額,舉步回首,勢作巡山。所繡一龍一虎,都是刺工精巧,栩栩如生,顯是高手之作。方破陣看了,好生豔羨。
這時,店堂中那些個食客見得有人打鬥,盡皆起身離座,東一堆、西一簇,注目圍觀;廚房中的幾位大師傅、小夥計們耳聽前堂喧譁,也都舉鍋鏟、提火叉地跑來一看究竟;店堂外街上行人聽得店內人聲鼎沸,紛紛入內看熱鬧。一時間,店堂內人滿為患。
客店店主眼見那大漢先是踢壞了一張桌子,繼而又壓垮了一張,兩桌餐具俱已摔得粉碎,但見那大漢面目兇惡,雖是肉痛,卻也不敢上前勸架,拉長了一張苦瓜臉,跺腳嘆惜不已。
那大漢扔掉汗衫後,隨即發一聲喊,揮拳又向霍梅意衝了過去。這回他改了打法,揮拳是為虛招,意在惑敵,真正的狠著是在腳上。只見他堪堪衝到霍梅意身前,忽地收拳抬腿,一腿徑往霍梅意腹間踹去。霍梅意視若不見,仍舊不閃不避。那大漢大喜,心想自己這一腳,連吃奶的力氣也用了出來,怕不有半千之力?你這胡番即不避又不擋,想是活得不耐煩了,這回非給你個好受的不可。哪知自己的腳掌甫中對方小腹,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向後摔了出去。
圍觀眾人見他碩大的身軀壓了過來,不免你推我擠,避讓不及。
小禾見店堂內形勢混亂,霍梅意人又在三丈之外,暗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忙附嘴在方破陣耳邊,低聲道:“少爺,那波斯惡人好象沒怎麼留意咱們,咱們趕緊溜吧!”說著朝門口努努嘴,打個眼色。卻見方破陣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她又去拉了拉方破陣衣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