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大同鎮,長城邊,冷風如刀,天地蕭瑟,一行車馬穿行於雪印斑駁的大地上。
張柔緊了緊裘衣,收起賬本,對著合起的雙手呵了一口氣。車廂裡點著炭盆,依舊有點冷。
身旁,那位隨行的女管事,馬步端坐,如腳下生根,彷彿永遠都不會冷。她是皇后派來的,原是曹芳卿的近身護衛,就連張柔先前都沒見過,宮中竟有武藝過人的女官?
“篤~篤”
有人輕敲車門,隨後響起一個清亮的男聲
“響午了。前方有避風的老屋,上使,我等是否去歇歇腳?”
女管事皺眉,無言。張柔看到了,微微一笑
“那就歇歇吧”
這一隊人馬極為幹練,很快停在一處破敗的老屋,稍事清掃、點起火堆,派出哨隊。
老屋殘破,他們還用帷幕做為隔擋,讓張柔與隨行女官們有單獨的房間。
“上使”
還是那個清亮的男聲
“何事”
“在下方才巡邏,隨手獵了些野物,正好為這午餐添點油水”
“有勞將軍了”
一個身穿黝黑新式皮甲的少年將官步入屋中,高大強健、小麥膚色,濃眉大眼,挺鼻闊嘴,掩飾不住的英武俊朗,屋內為之一亮。
離開那借宿人家之後,隨行女管事隱約暗示,事有異常,恐怕隊伍暴露了行蹤。張柔不以為意,反而發出急令,就近借調一支新軍前來護衛,然後就來了這支隊伍,看這尚未普及的甲冑就知道,他們盡是精銳的邊軍夜不收。
而這領頭的少年,竟是個千戶,本事絕非尋常,要知道,剛整頓過的新軍,絕不可能有渾水摸魚的千戶。
只是為何,偏偏長得這麼俊?
少年將官也不多言,拿出把匕首,三兩下切開了獵物,用松枝串了,就著炭火烤了起來,他動作嫻熟,顯然是夜不收做慣了的。
新裝備的夜不收野外戰鬥包,都配有裝著細鹽的竹管,他取出,輕灑鹽粒,配著不知名的植物香料,不一會兒,濃香撲鼻。
“上使請用”
少年將官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張柔拿下面紗,大大方方的接過烤串。少年將官為之一愣,他也沒想到,此行所護衛的神秘使者,竟是這般的一個美人兒。
那女管事,又是皺起了眉頭,這才出門多久,遇見的全是人間稀有的美少年?
“一路都有精心接待,不可辜負了人家的好意”
張柔遞過一串烤肉,放在女管事手中,輕輕說了一句,意味深長。
少年將官烤完肉串,拱手而去,也帶走了一屋子少女們的眼珠子。
連著數日,有這樣的將官護衛,這群來自宮中的差旅團,尤其是女官們,個個歡欣愉悅。
尤其是,有日這將官射下了一隻狐狸,箭穿狐眼,留下了一張完整的好皮毛,還親手進行了硝制加工。
好事的姑娘們已經悄悄議論了,也不知他要送誰,都在芳心暗動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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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盡,江南草未調,這個時節的南京城,依然是一副熙熙攘攘的場景。
南京龍盤虎踞,山水環抱,軍事上易守難攻,又有秀麗風光和宜人氣候,周邊盡都是魚米之鄉,養活一座百萬人大城輕而易舉,天生就具備了成為國都的優越條件。單看這些,講真,比那些需要開拓運河並勞動數十、數百萬人來不停運糧的北方都城,南京在這方面,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據說秦始皇路過南京,驚恐於此處的旺盛“王氣”,於是叫人截方山、斷龍脈,又引了淮水貫穿金陵城,方才破掉了此處的帝王風水。於是,此後建都南京的政權,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