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升起,塵霧漸漸消散,淡淡淺淺的藍天下,出現一片一望無際的綠地毯
在這無邊無際的嫩綠之中,點綴著一面面安靜的藍色湖水
密密麻麻的帳篷如同一朵朵小蘑菇,就生長在最大的那面湖水周圍,小蘑菇的頂端,此刻已經冒起細細的炊煙
若不是那粗魯的吆喝聲響起,此處宛若天堂
“漢奴們,下地幹活了!”
穿著骯髒皮袍的蒙古老漢,將手上的皮鞭揮得啪啪作響
按漢人的演算法,此時要開始春耕了,只要鞭子揮舞得狠一點,到了秋天,他們除了牛羊肉,還能囤上吃不完的米麵
這時候,密集的馬蹄聲,如雷響起。
老漢有點疑惑,勇猛的漢子都被召集去巴克圖打明人了,哪來的隊伍?
抬頭遠望,一條長長的紅線,出現在前方,正在急劇變大變粗
幾個呼吸之間,飄動的紅線變成了厚厚的浪潮,鋪天蓋地呼嘯而來
噠噠的馬蹄聲不斷,組成紅色浪潮的,是一個個躍動的紅點,那是穿著大紅戰袍的明軍騎兵!
這感覺讓老漢目瞪口呆,熟悉卻荒謬。
熟悉的是這種騎兵奇襲,年輕時,都是這樣到明人那邊打草谷的。荒謬的是,怎成了被突襲的一方?他這一生,都不曾想象過如此畫面。
明人不可能來這裡。
此處蒙語叫做巴彥淖爾,意為富饒湖泊,百多年前就被明人放棄了
他剛想掏出牛角號示警,卻發現天旋地轉,不知何時那些漢人奴隸已經悄悄摸到身後,將他扯下馬來,摔在草地上
來不及張口,幾個骯髒的大腳板,已經跺在了他的臉上。在趕往“長生天”的路上,他只聽見那些漢人模糊的哭泣聲
“來了,大明軍隊來解救我們了!”
紅色潮水很快將整個營地包圍,混亂和喧鬧並非持續多久,敢於揮刀握弓的,很快就被消滅。這讓一部分的白色帳篷上,沾染了點點血的痕跡。
營帳裡的人都被趕到外面集合,留守的蒙人青壯垂頭喪氣,婦孺們反倒鎮定一點,草原上部族相爭是常事,誰贏了,她們就歸誰,這是慣例。
那些被擄掠而來的漢人,要麼歡天喜地,要麼喜極而泣。明軍正從中挑選出青壯,分發武器,協助維護秩序。
一切井井有條。這一幕,明軍已經反覆演練了好幾遍。
與過往捉迷藏式的草原戰爭不同,敵人就在這裡,沒有城牆,沒有防禦工事,也沒有防備,這場戰爭就是一路平推,考驗明軍的,只有行軍速度。
留下留守部隊,等待後軍上來接手防務,換一批戰馬,明軍繼續向前,趕往蒙人下一個聚居點。
這一片平原,在被稱作巴彥淖爾之前,是趙國的雲中郡、秦漢時代的五原,南北長度大約一百二十里,東西長度大約三百六十里,跑馬都能跑上三天。
獵獵戰旗之下,蔡復一心潮澎湃,他出生在群山連綿的胡建,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他又剛從地無三尺平的雲貴高原而來,沒想過一下子擁有這麼大片的富庶土地。這塊地半生半熟,百年前墾田的水利溝渠還在,原野中已經有了不少春耕的印跡。按廠衛製作的沙盤估算,這塊平原面積有一千五百萬畝。可以養活大幾十萬人。要知道,他的陝西,若不計隱戶,總共也就不到三百萬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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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之前,老孫託人送來一張紙條,校哥兒臉色一變。今日的朝會,沒那麼簡單。
校哥兒一再強調,朝會只為議事,不搞彈劾,這習慣大家也都慢慢接受了。你們不搞嘴炮,朕儘量放手政務,兩三輪洗牌之後,君臣之間逐漸形成了默契。這默契,今日又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