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談成哩,二愣子朱袍又趕來十輛大車,又送來兩丈高的石基,雖是白玉,卻非整石,價錢嘛,才十萬兩金珠,朱袍是實誠人。
廟婆、廟公知道內幕,一個勁地使眼色,提醒牧羊不要上當。
狼僕犯事,連累洛神廟遭殃,一干社頭集資買的原石,以極低的價格“處理”給朱氏,朱袍、朱菲首先想到的,是人傻錢多的牧羊。
還好,牧羊還是“傻傻”的傻子,居然,不還價!
廟婆好奇,遂請來了資深的石匠,是想看一看,牧羊想祭祀誰?
而雛形才顯,廟婆渾身冷汗淋漓,居然,是洛神像!
修行人講究緣法,廟婆受了牧羊的恩惠,自不願牧羊“跳坑”,一直是想尋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勸一勸不諳人世險惡的好少年。
酒過三巡,廟婆藉著酒勁,說了心裡話:
“公子,眼下神道衰落,新朝的權貴、仙門風頭正勁,又何苦逆風而行?而且,你非洛陽人氏,他們會毫無顧忌地針對你,何必?”
牧羊詫異,深深地望著廟婆、廟公,認真地回答道:
“婆婆,若是面對更始帝,我會認真考慮、權衡,不成器的世家、道門而已,誰敢搗亂我揍誰!如果你們信得過,何不共攘大業?”
廟公一呆,咧了咧嘴,一顆獨牙顯得滑稽可笑,無言以對。
廟婆想了想,又看了看遠方,思忖半晌,才回道:
“做了一輩子神婆,一時也閒不下來,勉為其難,混一份餉錢!”
夠坦誠,夠直白,牧羊不由高看廟婆一眼,展顏笑了:
“好,請兩位老人家幫忙打理俗事,讓小安安、小思思專心侍神!”
成了一家人,心理距離拉近,牧羊為老人添菜、斟酒:
“社頭非普通人,都是洛陽的名流、紳士、大佬,有地位、有實力,豈會忍氣吞聲,任由外來人踩踏顏面,侵奪自己的利益?”
廟公笑了,一顆獨牙熠熠生輝,聲音怪異,隱了譏諷:
“其實,洛陽城最大的社頭,是朱氏,會開啟天拳的武夫!”
牧羊一滯,摸了摸鼻子,才驚覺,自己判斷有誤。
朱氏雄踞洛陽千百年,是根深蒂固的地頭蛇,更是勢傾洛陽的龍頭老大,再牛的大哥也要彎腰、低頭,拆了洛神廟,是朱氏的決定?
牧羊來洛陽有些日子,對洛陽、朱氏、洛神廟的認知漸漸清晰。
洛陽姓朱,千百年來,沒有例外!
風雲變幻、王朝更迭,洛陽是王朝的陪都,又是朱氏的洛陽。
直言之,任何王朝,哪怕駐紮百萬大軍,也未取得洛陽的治權!
獨一無二的社頭政治,使洛陽成了源陸唯一的另類、奇葩。
牧羊的眼神悠悠,誰若想真正地統治洛陽,須先拆了洛神廟!
洛陽地界有名有姓的頭面人物,無不成為某一洛神廟的社頭,拳頭大、實力強橫的大哥,將成為繁華地段洛神廟的社頭,收益豐厚。
而稍弱、再次的人物,也被更差、更次的洛神廟網羅。
朱氏是洛陽的龍頭,利用資源優勢、及洛神廟,將頭面人物一網打盡,它才是最大的社頭,可決定某社頭的命運,甚至,是生死!
朱氏憑藉千百年的底蘊,及遍佈源陸旮旯角落武館培養的徒子徒孫,其勢煊煊,不容小覷,而洛陽,僅老巢,隨時可棄的老巢而已。
與天街不同,朱氏是武者世家,其嫡直、主支、支系、附庸、外圍的脈絡清晰,忠、信、仁、義是深入骨髓,凝聚力極強。
遇到會開啟天拳的朱氏,多數王朝會選擇放棄洛陽一城的治權!
疏理了事件脈絡,牧羊將心中的疑惑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