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朱雀城還積著水,平整的石板路上都積了過腳面的泥色濁水,街邊的下水口上小小的漩渦像是一個形狀漂亮的漏斗,好似徒勞無功的還在排著暴雨後落到地面上已經髒汙了的雨水。
而那烈日已經又出來了,這時候會叫外地來的旅人真切認知到這季節還是南疆較涼爽的季節,不久後那烈日就在雨水洗了好幾日的明澈藍天下發威,那威力直直通到積水裡,蒸騰出可怖的燥熱水汽,能叫這整個城都扭曲起來。
但這裡是朱雀城,南疆第一城,城中哪怕是還未踏入修行的小孩子家裡也至少有個築基、金丹修士,而積水也和山陵上的朱明宗毫無干係,那裡是積不起來水的,雨林裡的樹木吸飽了水,又青翠地伸展著枝丫,也不受城裡水汽蒸騰後的瘴氣所擾。
金天鳴踩在一柄普通的長劍上,像城裡的許多人一樣飛得很低以此代替走路,路上有四靈根的修士在處理積水,一團團把積水收集進一個統一的小桶裡,身後還有幾個拿著拖把的人在清潔地面,不用淨塵術而用人力來清理,顯得朱雀城要“高貴”許多。
到了南郊的一幢靠近城門的竹屋,這幢屋子近似於凡人的吊腳樓,而建築寬大、兼具三層之多,更近似於一幢木屋,半層樓之高的挑高處是用一根根細竹子充當的柱子,錯落有致又構成了天然的陣法,幹竹子仍是通體碧玉般的翠綠,又因掩映在下頭而顯得低調婉約。
主人家倚在門廊上靠著兩根粗毛竹的門柱,下頭的臺階還有半階浸在泥裡,於是金天鳴就先靠在上半截臺階邊緣讓身後的傅玄幽先下來,然後才把乾淨無一絲灰塵水漬的靴子踩到臺階上,收起了寶劍,又同主人家行了一個禮,說著客套話就進了屋子。
而這位生活作風極不羈的主人——好吧,這位元嬰期修士廖塵也是有好好收拾過的,先不說此刻外頭沒有一樣雜物的可以拿去做樣板間的客廳,走過櫻桃木的樓梯,二樓和磚瓦房或是別的什麼非木製房屋裡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顯然主人家收拾的時候竟連茶几都一塊收起來了,而博古架上卻還放滿了東西,一個格子裡擠著好幾樣隨手放上去的雜物。
金天鳴和傅玄幽倒是沒分什麼精神在上頭,而廖塵一進屋,顯得更加閒適,這位背靠朱明宗的小弟子日子過得愜意,平日裡也習慣了沒規沒矩,比他強的人不會和他計較,比他修為低的更不會和他計較,小日子過得極舒服。
光看他這副不求長生的安逸模樣,就算是事先了解過許多的金天鳴與傅玄幽也很難想到,這就是當年陳莫之死時的帶隊人,也是當年朱明宗的金丹劍修,他們因大雨滯留朱雀城中瞭解到的……被陳家動了私刑險些屈打成招的當事人。
“我訊息不大靈通,也沒想到您二位竟會找上我。”廖塵隨手拿了一個極清透的水晶茶壺,往裡頭捏了搓茶葉,又注入滾水,茶香嫋嫋就隨著茶葉的舞動沉浮從壺嘴裡溢了出來。
[他是個很不錯的人,儘管他的經歷值得惋惜。]
於是這場談話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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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聽聞過這起事故的人都該去找梁自榮才對,畢竟他才是那個和陳莫認識更久的。”好像有一個誤區一樣,現在談到這件事,人們只記得梁丹師了,也許是他更有名吧。
“廖師兄,”傅玄幽選擇這樣稱呼眼前這位修士,“就是梁丹師邀請我們來鳳凰城的。”他講述了之前梁自榮的邀請。
……
“然後你們因為暴雨滯留,就順便了解了一下這件事裡你們的疑問,然後連我都給翻出來了?”這位原本懶懶散散的修士聽完了之前的事情,嗤笑一聲,從他眉眼間還能看出當年那個鋒銳冷靜的劍修影子,但是誰都沒有資格可憐他,他也什麼都不要。
“或許你們倆比陳家和梁自榮清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