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幾聲鈍響,金餅、金條,另有幾塊核桃大小金子,俱都落在桌上。
她道:“東西一樣未少,只……二哥將來要如何答謝?其實還不如先把這一點金銀給過去,好過再多欠人情……”
李訓道:“我已著人另給金銀了,只這香囊畢竟是你隨身之物,不好落到外人手中。”
趙明枝看那香囊道:“其實倒也不算我隨身之物——是家中手下帶的,因怕將來要用銀錢時多有不便,才特地給我捎在身上。”
李訓微微一怔,卻是道:“既如此,你此刻給得出去,將來去京兆府哪裡還有得用?新到一處,萬事待辦,只收下便是。”
趙明枝便不再囉嗦,把面前赤金收回香囊裡,重新用那粗布包好了,收得起來,復才從一旁行李中翻了半日,取出一樣東西來。
趁著左右無人,她也不做矯飾,把那物什放在李訓面前,道:“給二哥的——我隨身收著,也怕丟了,原想著畢竟此刻窮困得很,等到京兆府,萬事待辦,還要此物來救。”
那東西圓圓的,一落到桌上,便開始撞碗碰盤地滾動起來。
——原是一枚雞蛋大的明珠。
“是南珠。”趙明枝道,“當時想得簡單,只看這東西比起旁的好帶些,或送予姑父做個人情,或拿去兌換銀錢都好,結果一路走來,倒覺不妥。”
“二哥前次說得很對,畢竟多年裡只書信來往,人移事易,不管投靠借勢,還是送禮,都草率得很,如此,東西帶在身上反是累贅。”
“若是貿然拿出去外頭,我本無什麼倚仗,遇得不好,還要被人生出壞心。”
“也不是用來做什麼答謝的。”她老實道,“我自覺同二哥情誼,已經不用言謝了。”
聽到這裡,李訓方始伸手按住這價值連城珠子,道:“我曉得,你既不用,莪便收著了。”
又道:“先前已是說過,今次再同你商量一回——等過些時日到了京兆府,先不用著急去尋你那一門親,我……”
他停頓一息,又道:“我府上空著,正好給你住下,另有從人可供指揮,你置產也好,買地也罷,或是找鋪子,城中總比下頭縣鎮繁盛些,想要做生意也便宜,送信回家,再去接那父母兄弟過來更不必說。”
“另有城中也有我鏢局,你甚時有人要護送,如若不放心,從京兆府裡挑些鏢師出來,持你書信去接人,如何?”
趙明枝再無猶豫,當即點頭,笑道:“二哥不推我的珠子,我也不推二哥好意——既如此,等到了京兆府,就要多添麻煩了。”
李訓卻是道:“也無多少麻煩,只你若得閒,府中空著,多少幫忙照料一二——那宅子置了雖有幾年,我住得甚少,實在抽不出空來打點。”
他口中說著,把那明珠納在手裡,又伸手去一旁行囊中探了一會,眉頭卻微微皺起。
趙明枝猜測這是尋不到合適東西去裝盛,便從懷中取出一隻香囊來。
這香囊同方才那一隻全不相同,只有嬰兒拳頭大小,外層四經絞羅,有印金敷彩雲紋圖案,下綴金絲流蘇,不到半個巴掌大的地方,背面繡了含笑花,絲絲縷縷,還有兩隻小小蝴蝶點在花上,姿態各異,繡技絕倫。
然而正面卻只繡了一片荷葉,那大塊葉子甚至未有勾邊,用線勉強稱得上整齊,一看便是初學者所為。
她把這隨身之物封口開啟,也不提其他,只遞了過去,道:“放在此處罷。”
李訓並無客氣,伸手接過,只覺香囊觸手存溫,便不放在行李當中,而是隨身帶好,方才提了陶壺給趙明枝添熱水。
正好此時店主從後頭出來,端著一盆大大羊湯,又有他那渾家抱了許多烙餅出來。
兩人便不再多話,各自盛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