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不要怠慢。”
那人當即領命而去。
見人走了,又看時辰還早,趙明枝才稍作放心,使車伕繼續前行。
她一路朝西,出城之後那車便快馬加鞭,又過小半個時辰,終於到得原本流民棚左近。
因道路狹小,車馬不能再進,趙明枝便做下馬,招了昨日那吏員過來,使其去問一個袞縣來的鄒娘子,便是昨日那攜兒女攔車女子所住處所。
那吏員先做應了,又道:“下官這便叫她出來。”
趙明枝搖頭道:“只悄悄打聽,我自去尋她便是,不要叫旁人曉得。”
對方一愣,轉頭再看前方後搭的密集低矮草棚、陋屋,哪裡敢答應,忙道:“殿下,此處魚龍混雜,又無人管——還是叫人出來吧?”
趙明枝道:“你只先去問,等回來再說。”
此人十分為難,然而見左右竟無人攔阻,竟都十分聽令模樣,只好老實去了。
趙明枝看他行事,便差了名護衛在後,又叫了木香一聲,囑咐道:“那鄒娘子一人帶著孩子,只兩個青壯男子過去打聽,總不太妥當,你去跟著,也好放心些。”
又低聲道:“不要驚擾了旁人。”
木香應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三人約莫過了盞茶功夫才從原路返還,還另帶了個婦人出來。
那婦人看著四十出頭,衣衫漿洗得發了白,袖子、手肘、膝蓋處都有層層縫補。
她上前先同趙明枝見禮,又自做介紹,原是同那鄒娘子一樣從袞縣出來的,識得對方住在何處,答應幫忙帶路。
趙明枝見其乾淨利落,路上搭了幾句話,才知此人姓鄧,夫家本有幾畝薄田,因狄人作亂,只能南下而逃,路上公婆、丈夫、兒女先後傷病去了,本來出發時孃家婆家兩門總計十餘口人,而今只剩一個七八歲外甥女。
兩人南逃已經一個多月,進京後就靠著在城中給人漿洗衣服為生,借住在同鄉的棚屋當中,飢一餐抱一頓的,得了錢,還要先分出一半給對方做住宿費,過得甚是艱難。
趙明枝便問道:“這漿洗之事也不能做長久營生,以後可有什麼打算?”
那鄧娘子搖頭道:“我家代代都是袞縣人,在南邊無親無故的,要是哪一日能回去,總還得兩畝薄田在,只要好生侍弄,將來攢點嫁妝把大姐兒——就是我那外甥女嫁了,我自改嫁便是,可眼下……”
她說到此處,只嘆一口氣,也不知是不是被生活磋磨得麻木,語氣裡竟有些認命意思,道:“不過活一日混一日罷了,能剩一條命就是祖墳冒了青煙,還能有什麼打算?”
趙明枝想了想,女子擅長之道,多是女工,便問道:“可有什麼手藝能做營生?譬如繡活、縫補?”
鄧娘子道:“縫補活倒是能做一做,只我們鄉野人,從前誰做什麼刺繡,便是有功夫,也沒那閒布餘料去學。”
她頓了頓,又道:“況且縫縫補補的活計也不好找,京師裡頭的人都挑得很,而今是這個日子,窮人不好過,早不捨得花錢出去尋人縫補,富戶又看不上我這村人做的花樣。”
數來數去,果然十分艱難,根本此路不通。
不過那鄧娘子倒是自己主動提到:“若說手藝,倒也算有一門,我打小就會編筐子,竹筐草筐,大小都能編,也會做草凳子——只無錢買竹料草料。”
趙明枝便順勢問道:“若借些銀錢與你買竹料……”
鄧娘子放慢腳步,轉身向著趙明枝福了一福,道:“我曉得貴人心善,有心要幫忙,只這買賣當真沒有那樣容易。”
“才來時我們一群人裡也有木匠——換做老孔頭的,他先借了銀錢去買料子,做好凳子椅子去集市上賣,自認手藝也不差,賣得也不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