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速度反而快了。
次日傍晚,天色還未全黑,三人就提前到了府城外。
城外人群成列,正排著三四條大隊,足足半里長,眾人或挑擔,或揹簍,又有人提著大籃子,一面排,一面同周圍人說著話。
趙明枝還未走近,就覺得嗡嗡的,十分吵鬧,只那吵鬧滿是人間煙火氣,叫她那半浮半沉的一顆心也慢慢落了地。
她忍不住問道:“天都要黑了,怎的還這許多人在城外排隊?”
李訓道:“京兆府並無宵禁,也不收入城人頭稅,想來多是左近商販、農人去做夜市生意的。”
趙明枝聞言去看,果然見得許多人那筐簍裡頭不是裝著菜肉,便是放著飲食果子,另有小巧手藝,自做的簪子帕子等物。
此外,越往前走,越聽得一陣嗷叫聲,呶呶咩咩的,靠得進了,還聞得撲鼻臭味,定睛一看,卻是有人趕著一群豬羊。
衛承彥此刻正站在一旁,見得趙明枝視線,就跟著去看,等發現那豬羊,一時只以為自己遇到同道中人,興奮道:“多半是給城門口那飯館送肉,那家專賣殺豬菜,實在一絕,等我空得出來,必要帶你來吃!”
趙明枝還記得自己從前承諾,便笑道:“我來擺宴,請二哥同衛三哥吃席。”
衛承彥也笑道:“哪裡輪得到你!我那銀錢捏在手裡熱得緊,一天不花出去,就一天不燙手!”
他說完,牽著馬當先而去,並不從大門,而是走向一旁角門,不知給那守城兵卒看了什麼,對方兩隊人很快便讓得開來。
三人打中間穿行進去。
趙明枝進得門,本覺得自己這一行人不必排那入城佇列十分奇怪,然而還未來得及去問,就見一旁李訓站停腳步,忽然轉頭同她道:“我還有些事,連夜就要去辦,應當來不及一同吃飯,也不能送你回府了,你且在此稍待一會。”
他道:“一會去的那處宅子是我從前置下的,這兩年也住過一陣,樣樣俱全,邊上就是北門李氏鏢局,安全得很,遇得什麼事,著人去說叫一聲便好。”
頓一頓,又道:“一會有個喚作木香的,這一向都在府裡幫著打點些瑣碎事,你有什麼,儘可吩咐她去辦,若要出門也將人帶上——她會些拳腳功夫,也熟悉本地情況。”
趙明枝一一點頭。
李訓又交代幾句,無非近日城中來人甚多,恐有紛擾,明日若是出門,安全為上,其餘都可放在後頭。
兩人在此處站著說了一會話,難為那衛承彥,聽得早想插嘴幾百回,偏偏他又不敢囉嗦,憋得難受,只好強逼自己牽馬走開幾步,東看看,西看看,又拿靴子踢那地上雪,暗想:二哥怎的這樣獨,從前明明不是如此性格,難道只他會囑咐?明明我也體貼得很,心中許多有用話可以叮囑小趙!
他摸摸鼻子,抬頭一看,見得遠方來了人,頓時樂不可支,轉頭同李訓道:“二哥,木香他們來了!”
又急忙同趙明枝道:“你不是喜歡吃炊餅?木香炊餅做得不錯,叫她明早給你弄新鮮的!”
趙明枝笑著應是。
遠處人雖未騎馬,但一路小跑,速度並不慢,轉眼就到了跟前。
來人一共兩名,一個是年逾五十,看著清瘦矍爍,倒像是個賬房先生。
而另一人個頭甚高,手長腳長的,在這有風有雪的大冬日,竟是隻穿了件不薄不厚袍子——原是個花信年華女子。
那女子並未梳髻,只用頭繩隨意綁了頭髮,面容清秀,因見到趙明枝站在李訓身側,面上吃驚表情連遮掩都不會,直到聽得一旁那賬房模樣老先生咳嗽一聲,方才連忙低頭一同行禮。
李訓先指那男子道:“這是馮叔,我府裡上下事務而今都是他在打理,你有事儘可交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