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宗辭眉頭動了動,有些意外地看向趙頤。
畢竟趙頤出身門閥士族,而他不過一介商賈,實在是沒必要對他如此客氣。
可偏偏趙頤卻是以禮相待,甚至行的是晚輩的禮儀。
顧宗辭不由得打量趙頤,便見他生的清雋秀美,一身玉色錦袍襯得他有如玉樹臨風。
無論是容貌,身世,修養,才學,全都無可挑剔。
唯一不足之處,便是他體弱多病。
聽說還不能有子嗣。
顧宗辭原來聽到這些訊息,心下對這個外甥女婿很不滿意。
若非外甥女自小與家人失散了,哪裡會嫁給一個命不長的病秧子?
他都不敢想象妹夫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
畢竟妹夫不是一個在意世俗眼光的人,向來都是我行我素,十分狂傲。
哪裡捨得讓他的女兒受委屈?
顧宗辭看著眼前溫潤如玉,君子端方的趙頤。
他心裡沒有不滿,只是有些惋惜。
夫妻二人站在一塊,郎才女貌,極為般配。
“你們坐。”顧宗辭招待二人落座,親自提著茶壺,為他們斟茶:“你們今日約我來秦府,所為何事?”
沈青檀雙手捧著茶杯,仔細端詳顧宗辭。
不知道是近距離觀察,還是因為心境的轉變,她從顧宗辭的眉眼,竟然看出幾分熟悉感。
“長公主之前抓了一個戲班子,錦衣衛那邊審問出來的時候,我正好在現場。那個班主交代了,十四年前,他在南凌州花燈節的時候,拐走了幾個小孩子。”
沈青檀注意到顧宗辭的臉色變幻了一下,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有人私底下找他,指定拐走一個小孩。因為對方沒有露臉,所以他不知道是誰收買他,手裡只有一塊玉佩留作證物。”
顧宗辭的手抖了一下,杯子裡的茶水晃盪出來,順著手背流落在桌面上。
“我認出那塊玉佩,正是我母親身邊一個嬤嬤佩戴的玉佩。”沈青檀問道:“我小時候走丟過,母親將我找了回來。您說我是侯府的女兒,還是戲班子拐走的那個小孩?”
顧宗辭的眼睛通紅,幾度張了張嘴想說話,喉嚨似被一團棉絮堵塞住,半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如果是在我出嫁之前,我不會懷疑自己是戲班子拐來的孩子。因為他們對我很好,吃穿用度從未苛刻過。直到我的二妹妹認祖歸宗,他們的態度出現了轉變。”
沈青檀一直很冷靜的闡述,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先是換了我的親事,再想暗害我的婢女,還又往我夫君房裡塞小妾。這真的是一個親生母親會對女兒做的事情嗎?”
顧宗辭轉過頭去,眼睛裡一片溼潤,似乎沒想到她的日子過得這般艱苦。
原來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侯府的女兒,特地戴著那隻花絲鑲嵌的手鐲,是為了來試探他。
今日她毫無遮掩,坦誠地說出這一切,恐怕是已經確定了身世。
“應該不是的吧,沒有哪個母親,會對自己的親骨肉如此狠心。”沈青檀說到這裡時,鼻子驀然一酸,喉口發哽地說道:“侯府對我做的事情,我是要一筆一筆全都討回來。”
顧宗辭緊握著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來:“侯府拐走了你,讓你被迫與親生爹孃骨肉分離,這一筆債的確是要討回來。”
如果不是侯府拐走沈青檀,老祖宗不會死,他的兒子也不會離家出走,從此以後杳無音信。
鎮北王府再也沒有歡樂,每個人都活在痛苦當中。
妹妹更是整日以淚洗面,因為鬱鬱寡歡,身體時好時壞。
“是啊,這筆賬是要算的。”沈青檀攥緊手裡的帕子,語氣幽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