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抬腳欲追,嘴邊卻隱了呼喚之音。
“公主。”再一次尋得憐兒公主,曲降陰從先前的半扶半扛,到漸漸扶著憐兒步行最後成了以手輕纏支撐著她的身體。見憐兒還未盡元氣,曲降陰就已經奔跑了過去。
戎王和當今少帝的兵馬未動一步,團團圍在了良嬪身前。降陰見這仗勢,應該是戎王一直護送著良嬪找尋著憐兒公主的蹤跡來的。
這一次曲降陰尋得憐兒,彷彿過了幾個日月交替之久,曲降陰才說了心裡的話語。
她說,“娘娘雖然常年被蠱蟲病痛折磨,現在有戎王殿下在,至少還是安全的,公主可寬了心。”
原來,憐兒公主奔跑的那個方向,有濃重的藥香味。
那是從原長皇子病體入法陣後要得的藥包,特製的藥香味飄香悠遠,是憐兒親自繫上於良嬪腰間的。
之後,何後善妒,不肯交出靈石為良嬪做法事。亦是憐兒出宮後,戎王不得已再與長皇子協商,迫使何後將靈石移交良嬪來壓制巫蠱之事,為良嬪求得一場後續的陣法。
宮路越來越難行一步,母妃被禁軍護送找尋憐兒的蹤跡,已是步履維艱。
劉憐兒在曲降陰的攙扶之下於矮凳下的軟塌前坐了下去,微顫的雙手細細地撥開散落在良嬪臉上的銀白髮絲。
“憐兒啊?”
“是!”劉憐兒哽咽著,“女兒在!”
“宮中大亂了,內侍監心狠手辣,定然不會有好結果的!”良嬪話音雖然有些斷斷續續,從先開始的輕若蚊蠅到最後的鏗鏘有力。“憐兒,出宮吧!”
“可是公主擔心您在宮裡的安慰……”曲降陰急著解釋,不見劉憐兒暗自落下的淚。“娘娘,公主殿下不肯離宮。”
“只是這樣嗎?”良嬪別過臉去,泣不成聲,“母妃雖身在病中,早些年已經不中用了!可你怎會不知自身的不同?”
“母妃!”憐兒握住良嬪已經如枯柴般的手,將臉蛋輕輕靠在良嬪的懷中,現在的良嬪背後都是原長皇子和戎弟的兵馬護著威儀。“母妃已經知道了是他!對不對!”
憐兒嚎啕大哭,涕淚縱橫。“母妃,是憐兒不是!”
“可是憐兒真的害怕!憐兒不想離開您了!好不好?”
“憐兒……”良嬪乾枯的雙手安撫著憐兒的後背,口裡還不斷呢喃著。“這輩子在宮廷,也許是母妃的時限也該到頭了。”
“母妃身體緊要才是關鍵,寬了身心,憐兒再想了法子。”劉憐兒噎了句,再細言時垂落了髮絲。“內侍監再是動亂,還不至累及母妃。他就算出兵,斷斷不會管了皇室的。所以,母妃千萬安心休養好身子,可好?”
“既然宮廷這樣遭亂,太后可有她言?”
“呵~”渾身難受得吸了一口寒氣,憐兒委屈不得,卻難以有得半絲偽裝。“母妃千萬安心調養身體!”
“那麼,憐兒知道很多事了?”
“母妃……父皇禁令無人敢撤,此時憐兒更是未得近聞。”隱於暗處的臉頰,低沉驚訝地柔和嗓音,憐兒出聲伴隨了一些喉間的嘶啞。
憐兒,說了一半的謊話。
“憐兒乖……不怕,不怕!”那枯柴般的雙手想握憐兒雙手不得,她的聲音無力地安撫著。“只要憐兒還是詡帝在時的樣子,他事不知,料想何後是不會對憐兒有所顧忌的了。”
“可是……可是……”如果憐兒說自己不僅被十常侍之亂中的張讓逮捕,還被蹇碩求困,差點難見天日而死……
“母妃……憐兒此次前來,就只剩母妃這個依靠了,母妃身心安康才是緊要……”
“憐兒沒事就好了,如果真有個萬一,母妃最為掛念的也只能是詡帝身前的事了!”良嬪撫摸著憐兒的髮絲,忽然不捨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