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細查了皇子辯的神情,可是除了一貫的感傷語句,以及小孩子天性的純真,和身體慣常異於他人的藥草體香,劉憐兒只說了一句,“是憐兒不察,讓長皇子受驚了。憐兒起誓,待憐兒康復,任何物什都能灰飛煙滅,卻不及相隨皇嗣一二。”
“好!”他說得有些急,好似憐兒所說是片刻就會消失的諾言。“那麼,姐姐要記得今日誓言。”
自那晚之後,憐兒知曉,自己有了嚴重的頭疾。每當夜晚,都會有些難熬。
回醒時,已是咳喘不止。之後宮廷裡的一段日子,劉憐兒受到了自認為最為可怕的冷落,不知世事,兵權旁落於幼弟手中,孤立地數著年歲過日。她在寧靜中識記兵法謀略,對兩位皇子更是因詡帝何後避而不見。皇子戎見過皇子辯乖張的笑意,他說他只知曉當初的憐兒是多麼奮不顧身救的自己,宮廷之中萬幸的是憐兒公主總算是躲過一劫!
“憐兒姐姐,你可知道?誓言有多美,就有多讓人難以忘記。”室內是滿滿炭火薰香的暖意,男子留意之時,手指輕釦處已經被字畫填補得天衣無縫,無人覺察到他的病體痛色。似乎很惆悵,錦裝男子低吟,溫和著聲調,“一切都會是定局,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而且,很早的時候,局中人就已經深入局中,再難逃脫了。”
月色朦朧,籠罩了寂靜的萬物,也隱藏了少年極力壓制的病苦,“姐姐這般不惜命,世間萬物都難換姐姐常伴身側。可是本王才發現,就算後來東宮能夠權傾天下了,恐怕子辯為姐姐做盡風花雪月之事,都未必知曉姐姐心中所想一二。”
咀嚼著感傷入懷的音調,都凝聚了身體的病苦,嚴嚴密密,凝滯了一張陰謀的網。
經過了一夜的揪心,劉憐兒通宵只聽著小將軍的通報,內侍監三番兩次派遣的侍女內監又一次都被調遣回何後的身邊。那些有一技之長的貼身侍女,大體被報是未到芳齡就許了王侯貴胄……所以她想知道一些簡單的事,比如宮廷之中平靜外表下的狀況,有一些難度。
而小將軍的出現,不免讓憐兒輕鬆了一些。她問,小將軍都樂此不彼地如實應答。
她嘆息,屢屢不能平靜。允諾,居然也能和何後一般,暗中撤換了憐兒宮殿裡所有的隨侍、侍女、小內……
初晨的地平線上有了紅暈,劉憐兒才放下手頭相關的兵法謀略,她再也沒有見過身邊的熟悉侍女。珠算被記在心裡,又仔仔細細地默背了一遍。這才發覺留於身側的只剩了曲降陰一人出入內宮,剩下的內監侍女只派遣於殿外的日常看守和活動。
“派去詡帝那邊的人怎麼說?能見得單公公一面嗎?”坐得久了,憐兒終是負手起身,正襟衣袖間。
小將軍持刀點頭,用眼神示意著門外。“候著了。”
憐兒疑惑不解,看著門邊沿的動靜,似乎明白了不少。
“公主殿下,單公公在門庭外守著,說詡帝已經能夠召見公主了。”內宮外的侍女屈膝跪坐在了地上,垂首低眉,聲音細微,劉憐兒卻是耳聽了幾句,未細查身旁曲降陰越是迷迷糊糊地睜了眼。
女子再一驚愕,才發覺從昨夜覆命之後一直陪伴在身側的曲降陰吹滅了燭火。憐兒伸手捂著額頭,她的腦袋時不時還有些脹痛。頭疾已經許久不曾發作,每發作一次卻偏偏足以“致命”。
“小將軍,你先回去吧。”憐兒開口,她留了法師的人一夜,都沒有找出想要的線索。
“好。”小將軍面露羞澀,從視窗灑脫而出,瀟灑地走在了外殿廊道之中,未置片言。
“知道了,這就去。”曲降陰扶了扶似乎已經痠疼僵硬的足部,又見主子沒了昨日的陰冷,頓時規規矩矩地起來,眨了眨還不曾清醒的眉眼,靠近了幾分,在劉憐兒耳邊細聲耳語,“公主,單公公來得急了一些,不如先去詡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