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看不出他是那樣的人,當初還為他替自己背了鍋而心懷歉疚呢!露水一場,兩不相欠吧!張馨蘭胡亂思想著,無意間竟然又冒出蕭紅和她的“呼蘭河”來。她不經意地抽動嘴角,會心笑笑,自言自語著:“南崗溪,南崗河。”胡天胡地縱橫馳騁的腦海早已把睡意趕到了爪窪島,張馨蘭看了下時間,嘆道:“唉,又浪費了一個午休!”
去罷蹲坑,稍作洗漱整理,張馨蘭拎上帆布挎包鎖門離開了房間。
文教局各辦公室都已有人開門上班,不像上午那樣冷清。張馨蘭來到一樓的人事科辦公室(二),問道:“我要辦理調動,找誰?”一位年紀與張馨蘭相仿,剪著一頭短髮的女人從位置上起身說:“你是誰,哪個學校的?”
“一中的張馨蘭,調到西化中學。”張馨蘭從容回道。
“喔,你是張老師!我也是上班時剛接到領導的通知,說有你的調令函,同意開具調動通知。”女辦事員面露笑意地說,“你先坐。我這就給你開具。”
張馨蘭在門口邊上一張木椅子坐下。不大的辦公室裡擺著四張辦公桌,每張桌頭上都堆滿了報紙期刊雜誌等學習材料,檔案筐裡也是一大摞的各式紅標頭檔案。靠門一向牆壁擺著的兩隻木製檔案櫃更是從上到下塞滿了各類紙質的書報檔案材料,櫃子頂上堆的一摞摞的報紙和期刊,差點就要貼近天花板了。除了接待張馨蘭的那個女辦事員,角上的一張桌子還坐著一位有些禿髮戴著寬邊老花鏡看上去已有了些年紀的男同志,在認真地翻著《教育動態》。另外兩張桌子沒見它的主人。
“去樓上敲個章就好。”女辦事員從張馨蘭面前經過時指指手裡的一張紙笑道。
“你就是一中的張馨蘭老師?”在那位女辦事員走出辦公室門口後,認真學習《教育動態》的那位中老年男同志突然向張馨蘭問道。
“是,我是張馨蘭。”
“哦,久聞大名了!”他放下手中的材料說,“你也算是青山鎮的名人呢!”
“我哪算是什麼名人?你老取笑了!”張馨蘭很快意識到“問者不善”,但她仍然保持一臉的平靜。
“孫衛紅你教過吧?她是我女兒。”
“我在海一中教了十來年的書,學生太多了,有些記不住。”
“你看你們做老師的吧,就是清高。我女兒還是一中的紅衛兵主席呢,這都不知道!張老師也是‘紅星’派的?沒有被紅衛兵揪鬥過,那就更知道孫衛紅了!”
張馨蘭向著門外看著,沒有搭理這個借女兒說事的老孫同志。
不一會,那個女的敲好圖章回來,仍舊微笑著說:“都好了。你個人檔案單位會轉過去的。你帶這份‘調令通知’去學校辦理手續,另一份還是對公,由我們給學校。這樣,這裡就好了!”
“謝謝,謝謝你!”張馨蘭由衷地道過謝,接過蓋著海川縣文教局大印的“調令通知”,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