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遷回到了金州。東江省內,除了東江和東州兩所師院,其餘的都是師範專科學校,同年回海川的,東江師院中文專業只有一人。徐文彬想,再怎麼著也是城關中學吧!既然如此,就沒必要為分配的事情煩神,還是幫忙父母做些家務或農活,閒暇時臨臨帖子。不料,到了八月的中上,其他人都拿著分配通知書去學校報到了,還沒有徐文彬的影子。他急匆匆地跑到縣教育局查問,人事股的人幫他搜了搜櫃子抽屜和桌頭,也沒發現有徐文彬的任何材料資訊,她也覺得奇怪。出於同情,她幫忙打個長途電話到西州教育局人事科查詢,得到的回答是掛號信已經寄出,大約需要三四天的時間。有了著落,一下子放下了心,也沒追問寄來的是什麼,是寄到縣教育局呢還是寄給他本人,都不清楚,只記得是掛號信“寄來了”,有著落了!徐文彬道聲謝謝,趕忙回家告訴父母,好讓二老放心。
第二天的午後,徐文彬收到的掛號信是去西州西化中學報到的通知書。訊息傳出,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是成績好,又是本科的,直接由市裡分配了!又有人說,他的老師跟市教育局的領導關係好,打過招呼的。那,東江師院的那位本科生怎麼會分配到城關中學去的呢?肯定是成績一般吶,否則至少也是海一中的了!樸素的青山人,還是習慣跟著街巷傳言來了解身外的事情。徐文彬父母是既喜且憂,自己一輩子沒有到過西州,如今兒子直接被分配到城市裡的中學教書,那是祖上積德,光宗耀祖了!憂的是,家裡好不容易讀出一個大學生,卻要遠離父母遠離家鄉隻身一人到城市生活工作,將來娶妻生子誰在旁邊幫忙照料?
徐文彬是家裡的老么,上高一那年,大哥徐文才一家搬到新蓋的兩間兩層半高磚泥木結構的房子居住,平常少有回到西街口老房子看望父母,特別是大嫂,一年到頭不見蹤跡,簡直形同陌路。那天,文彬和父母正吃晚飯,大哥大嫂倆端著一碗板栗燉豬蹄,笑吟吟地進門。大嫂說:“正好哩,趁熱下飯!”母親問他們吃過沒有,大哥說等下回家吃。文彬將兩塊豬蹄肉夾給父親和母親,自己吃了兩顆板栗,點頭說味道不錯。少言寡語的大哥從口袋裡掏出十張十元大鈔放在桌頭,說文彬到西州工作,人生地不熟的,要用錢。文彬心裡一陣感動,暖意泉湧!心想,畢竟是自家哥哥,嫂子冷漠不等於哥哥無情。不想,緊接著大嫂說道:“文彬現在去城裡工作,這裡的老房子肯定是看不上了!你哥的意思,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今天先給你一百塊,等年底回家過年時再給你一百。你寫個字條,就說老房子將來歸你大哥了。”文彬還真沒料到有這麼深的一齣戲出來!他朝父母看了一眼,放下碗筷沒有吱聲,他要看一看等一等,想聽聽大哥自己怎麼說。老徐家,文才是老大,後面有個老二是女孩,染上天花不幸早夭。文彬算老三,比文才小了十一歲。在文斌的記憶裡,家裡的大小事情向來與自己“無關”。文才說他沒挑過一擔谷沒砍過一擔柴,除了農忙時跟在送飯的母親後邊一路屁顛的到過田頭,直到初中之後才偶有跟著父親或大哥下地打個雜。
大哥名叫文才,卻名不副實,初中讀一半便丟了課本去學做木工。木匠裡有蓋房子的“大木”和做傢俱的“小木”之分,那時還有專做木桶、腳盆和馬桶之類的“圓木”哩。徐文才的師傅是城北村家住城北街人稱“劉大木”的劉雙林,和文才的父親徐正禮是蓋房子的搭檔。過去蓋房子大多是泥木結構,外牆用泥土夯築至一層或二層高,牆體厚度一般在四十公分左右,而徐正禮正是夯築土牆的行家裡手。徐文才雖然讀書不才,但學手藝卻是個人才,跟著“劉大木”不滿三年就能獨自搭建房梁,農閒時也挑著大斧大鋸刨子的工具擔自個兒出門幹活,有時候直接就是父子上陣。文彬讀初中時,文才娶了師傅“劉大木”的女兒劉小虹,不久兩口子就嚷著要分家了。老徐倆私下想想,一大家